住鱼玄机的衣衫,问的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老乞丐浑浊的眼里满是希冀,好像迫切地想得到这个答案。 鱼玄机愣了愣,沉默片刻,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陷入追忆。 想做什么? 幼时他喜欢在山上玩,追着蝴蝶,追着小兽,东边跑来西边回。 傍晚时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师傅叫着,一起读经算卦,盼着月亮早点落下,盼着太阳早点升起,盼着时间早点过去。 只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山里只剩他一人时,他更怀念的却是卦房屋檐下,那半角的蛛网.... “或许,想做个算卦的吧。”鱼玄机轻声说道。 痴傻老人听后点点头,眉开眼笑,甚至于高兴得手舞足蹈, “算卦的,算卦的也好,不过我想成个画师,我喜欢画画...呵呵,我一定能成为世上最好的画师....” 鱼玄机看着明明七八十岁相貌,却乐呵得像小孩一样的老人,心中不由叹了声气。 他帮其整理了下衣衫。 “既然如此,我帮你算一卦,你帮我画一幅画,怎样?” “好!好!我帮你画画,你帮我算卦。” 老人更兴奋了,两手击掌。 鱼玄机任由老人抓着他的衣角,两人一同朝城外走去。 他原本想找家客栈,可无奈,任一家掌柜见老人的模样,都委婉地表示拒绝。 最后一直走,走出城,两人来到一家有些破败荒废的庙宇。 古庙很破败,门口的木门歪歪斜斜,庙内的神像早不知所踪。 殿宇中心空地有一堆灰,证明也不是久无人居之地。 鱼玄机也不嫌脏,在庙内找了堆茅草,就那么坐下。 老人同样跟着一屁股倒地。 “我先帮你算一卦吧。” 鱼玄机轻声道。 说罢便一把抓过老人的手,准备观观手相。 老人也没反抗,就那么听之任之。 只不过原本一脸平静的鱼玄机,看着老人的手掌,眉头却是皱起。 那一只满是泥污的手掌,粗糙不堪,只是刮开泥印,老人的手掌,却无半点纹理.... “无根无萍,还是说超脱世间?...” 鱼玄机轻声自语。 老人好似根本听不懂,依旧对着他傻笑。 他沉默片刻,珍而珍重地两两枚值符取出。 既然无法观人之相,引人山之内气,那便只有直接以天地四季六气为旺衰为基,再算人三元九运,真正以天机算人机。 手中龟甲值符慢慢地开始颤抖。 一开始在轻摇,慢慢地在重晃。 最后...兀然停止。 不,不应该说是停止,而是依旧在摇晃,但幅度却很小,小到肉眼无法观察。 这一次,鱼玄机真正默然。 因为这代表着即使借助天地四季六气,也无法引出面前老人的山之内气。 或者说,对方的三元九运太过庞大,真正要算,时间将太久。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值符放在一旁。 老人依旧在傻笑,拿着不知哪找的炭,对着鱼玄机,在地上涂涂画画。 好像也是在给其作画。 只不过鱼玄机晃了一眼,却是无言以对。 画的实在太过难看。 脑袋不像脑袋,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也不像鼻子。 怕是学塾里幼童也画得比这好。 只不过老人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鱼玄机无言以对,整理了下茅草,使之坐的舒服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老人,偶尔也看向外界。 一夜无话。 画完画的老人,第二日,好像便忘了鱼玄机,早晨醒来,便自顾自离开破庙,好像还是朝城里赶去。 不过到了夜里,却也踩着夜色回到破庙,继续照着鱼玄机画画,画累了便呼呼大睡。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不觉,半月便结束。 鱼玄机一直盯着那不断颤抖的值符,偶尔也会跟着老人去城里,购买些吃食。 只是两人不再说话,唯一的关联,便是傍晚时分,老人依旧对着鱼玄机作画。 半月之后,一夜。 风声呼呼正烈,鹅毛大雪纷飞。 散入风中的碎雪,借着狂风中的势头,甚至于将破旧的大门吹开,落了不少在庙中。 原本睡着了的老人,不知怎的醒来,像是换了个人,脸上再没有疯癫的神色,拿起炭笔便在作画: 鱼玄机静静地看着。 只见其寥寥几笔,竟然勾勒出粗犷的河山城池。 一边画,老人一边流泪。 干枯苍老的脸庞,泪水沿着皱纹留下。 随着烈烈呼啸的风声。 两人之间,仅凭一只炭笔,在鱼玄机眼里,老人竟真的画出了繁华的精舍,热闹的街道,美丽女子。 有纨绔男子,着鲜衣,骑骏马,在华灯中赏烟火,在梨园中听鼓吹,闲时观书,笑容不断。 而在后,一切犹如水墨画般,慢慢退散,最终只剩炭笔勾勒的粗犷河山。 咔。 本就所剩不多的炭笔忽地一声断裂。 墨山与灰河之间,一点破开。 山河崩碎。 老人一把扔下炭笔,猛然坐起身,朝四周环顾,看了眼鱼玄机,最后一把打开破烂的大门。 行走之间,气血也不茁壮,动作也不豪勇,偏偏却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