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心神之中又传来的明晰之感应,终再度纵身一落! 目中所见,却是一片规模甚巨的城池,在凡民国度中,算是都城一类,也绝不稀奇。城池之内人烟繁密,熙熙攘攘,一片洋洋大观。 但此时此刻,归无咎却并未有太大惊讶。 如果说从茹毛饮血、灵智初开演化到山谷之中那几户人家的人文形态需要数万载,那么此间城池与那山谷,虽然看似悬殊,但是其中的差距却要小得多。 和骤然出现的人烟相比,这座城池,反而并不是太值得称奇。 归无咎在天中凝神观望。 因为这城池之中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归无咎不必亲自去打探、询问,只是动用天视地听之法,将所有城池之中的人物对话一一收纳,自然就能勾勒出关于这城池的完整轮廓—— 此城名为黑石城,并非隶属某一国,而是由一个号称“禅心宗”的势力把控。 其实“禅心宗”三字,也是归无咎从此间文字中意译而来。 据说这禅心宗,立宗已有三千年之久,既修心,又修武,从三千年前开始,引领此间荒芜流民,筚路蓝缕,开辟出一座规模极宏的安身立命之地,号称有“遮天”之功果。 不难望见,此刻巨城之内正北方向的一座人力筑成的小石山,便是禅心宗之所在。今日正是此间历法的六月十五日,每隔初一、十五二日,往禅心宗内典礼膜拜、供奉香火的民众,规模甚巨。 归无咎心中一动,忽然泛起一个念头。 所谓修心修武,是纯粹的武道,还是已然触及到了“道术”的门槛?虽然遥以神意观之,并未发现修道人的踪迹;但是何如一观其所谓的“武道”传承,看看其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一念及此,归无咎并不迟疑,身形一卷,化作一个普通人的相貌,往那城中小山上遁去,隐在人烟之中。 等上三百一六阶小山道,进了初门,然后再是百阶正道,跨过正门。 正殿之前,却是一方十余丈高的人像矗立,周围信众小民,俱是对着这人像虔诚祭拜。 归无咎抬首一望,却是一怔。 这人像,身量不高,看着极为年轻;同时左右面颊之上,更有两个仿佛面颊一般的漩涡。 归无咎望着身畔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形容干瘦,身着墨色长袍的年轻人,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笑问道:“敢问这塑像是何人?” 年轻人明显一愣,然后释然道:“尊客是外乡游客?能当一切大众祭拜者,自然是禅心宗初祖。” 归无咎道:“敢问这禅心初祖名讳?” 这年轻人仔细打量了归无咎一眼,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浅显、妇孺皆知的问题了,但还是不失礼节的答道:“禅心初祖,姓屈,讳甲木。” 归无咎眉目微凝,道:“不知这位屈甲木祖师,是哪一个年代的人?” 年轻人双眼一瞪,更加不可思议,道:“朋友可知‘禅心历’?今年便是禅心历二千八百五十四年。其元年者,便是屈甲木祖师羽化升天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