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脸,是老爷夫人,还有两位公子的脸啊……”
奚颜一边安抚被人“欺辱”,哭天抢地的乳母,一边斜睨着宁云兮,两人的目光骤然交织,短暂地碰撞后,又急速收回,只浅浅问道:“云兮,这是怎么回事?”
碧桃两小唇瓣微微翕动,似是要替宁云兮解释,却始终没来得及张口。
宁云兮打得异常痛快,便也没想过要掩饰,面对奚颜的质问,她回答的简单粗暴:“没错,我打的!”
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一边是从小哺育自己的奶娘,一边是青梅竹马,自己心仪已久的表妹云兮;奚颜顿时左右为难。
锦玉没想到自己从小当亲儿子对待的奚颜面对此情此景,竟然也会犹豫。一时间悲从中来,怒火中烧。
“二公子,今天你必须好好惩罚宁云兮,否则这事儿没完,我定闹到老爷夫人面前去,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宁云兮暗自偷笑,你闹,你倒是赶紧去闹啊!她就是唯恐奚府不乱,巴不得锦玉去添把火呢。
没想到的是,在宁云兮这么厚颜无耻,胆大妄为的行为之后,奚颜最终却还是毅然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锦玉姑姑,”他声音温润如玉,就像这春天的细雨,温柔缠绵:“云兮她既然是我的表妹,就不能完全等同于府里的下人。至于她反抗忤逆你的训导,就罚她面壁思过一下午好了!”
虽然惩罚尚轻,但奚颜的每句话却如同杀人诛心。
不能完全等同于府里的下人?那也就是说,在奚颜的眼里,她四舍五入依旧还是个下人?
她的训导?也就是变相承认了宁云兮还得服从锦玉的管理?
宁云兮内心记下了,脸上却未动分毫。
收起刚刚的啜泣,轻柔地说了声:“是,我可太谢谢二公子了!云兮这就回房,好好闭门思过!”
最后一句话,语气非常重。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院的覃房走去。
望着那个窈窕纤若的背影,奚颜无奈暗叹。
“她怎么还叫我二公子?”
宁云兮离开后,奚颜拿出自己寻访了很久的乌山血玉,摁到锦玉手心。
好生安抚了她一阵后,似是警告又掺着请求地对她说:“锦玉姑姑,父亲寿辰在即,京中有贵人将至。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无不重视这场寿宴。您和奚禾管家,一定要携手同心,好好办好这次宴席,切勿因为一些小事而乱了阵脚,误了心情。否则,父亲定是要失望的!”
锦玉听得出来,奚颜这是劝她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之,就是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既然都是奚二公子开口了,又看在乌山血玉的面子上,锦玉自然是不敢,也不会再有怒气了。
“难得公子有这份孝心,老奴记住了!”
***
宁云兮回到覃房时,气还没消。
她住的这间屋子坐南朝北,方位不佳。看不到朝霞,只能欣赏到落日余晖。
仰面躺在木床上,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就能斜睨到对面屋顶尚未来得及沉沦的橘色落日。
宁云兮目光怔怔,盯着那片深红久久未动。
盯着盯着,明朗的眼睛里忽然就有微波盈动。
十几年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遗忘了过去。
可恰恰是因为过去,因为一些尚未来得及浮出水面的真相,支撑着她留在奚府,咽下所有的委屈和不公,甘心寄人篱下。
碧桃恰巧走进来,微微扭头瞥她一眼,将手里的清茶轻轻置于木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兮,今日之事,实在是侥幸。二公子能护你一次,也不见得次次都能护你。以后,还得步步小心,切勿像今天这样了!”
宁云兮双目一闭,悄然侧身,将眼角的水珠擦拭干净,起身上前轻轻握住碧桃的手浅笑道:“行了,碧桃!你怎么比锦玉姑姑还唠叨?”
碧桃嘴角欣然一挑:“我还不是关心你?对了,这罗山碧,是二公子让我送过来的。让你多喝绿茶,降降火气。”
宁云兮脸颊刚升起一抹笑意,一说起奚颜,她就不觉怒从心起。
门外,对面覃房的丫鬟孟浣儿行色匆匆,疾步从前院回房。她刚刚在厨房帮衬时,一不小心撞倒了火夫,刚出锅的菜汤一滴不剩全泼了她身上。
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正要赶着去前院。
路过宁云兮的覃房外时,突然飞来一只茶碟,她灵巧地一躲,茶碟从她耳边“咻”一声飞过。
打是没有打着,但刚换的衣服,又一次被茶渍染了一身。
“宁云兮!!!”
而此时的宁云兮,正呼呼吐着热气,双手叉腰,蛾眉倒蹙,侧目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碧桃,问道:“我火气大吗?”
“不……不大!”
碧桃皮笑肉不笑,兀自轻抹掉额角的岑岑冷汗。
是的,她火气一点都不大,就是差一点原地爆炸而已!
而宁云兮咬着嘴唇,嘴里不停嘀咕着:“是啊,我哪里敢有火气啊,我只是个外戚,一个寄人篱下的丫鬟。碧桃你去转告奚颜少爷,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云兮正在闭门思过,受不起他这般恩惠。他身份高贵,以后还望不要跟我们这些下人来往,以免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云兮,二少爷也不是那个意思,他……”
这边碧桃还没来得及解释,门口一丫鬟左手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右手捻着一块瓷杯碎片急冲冲走了进来,脸色如墨。
“宁云兮,这杯子是你扔的吧?”
宁云兮平静应道:“是我扔的!又怎样?”
“我刚换的裙子被你弄湿了,你说怎么办吧?”
若要换了以前,宁云兮定会一脸笑意逢迎,谄媚迎上去,低声下气道歉请求原谅。
可如今,任凭是谁,宁云兮都不会应承她们好脸色!
“大路那么宽,你非要从这儿过,怪我咯?”
孟浣儿听罢,不觉怔了良久。
这还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