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云嘴角微微上扬,轻叹了一声,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你莫要打岔,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莫羽侧过头,让整张脸都融在那片暖色之中:“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依我看,我们修行之人切忌与凡人交往过甚,否则牵扯太多因果,不仅于自己的修行不利,说不定反倒还会害了他们。我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佛陀,我能活好自己的人生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虽说那些个凡人喜欢叫我仙子,但我自己清楚,我不过是万千芸芸之中的一个修行者罢了……”
孟娴云轻捏着自己的指腹,侧耳倾听,只是莫羽的话未听完,就听得外面有喧闹声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门,只见赵宣手拿着水瓢,正追着赵苍何追打,赵苍何一边跑,一边用双头护着头,样子狼狈不堪。赵苏氏手舞足蹈着在一边大喊大叫,此刻的她,嗓音倒不似方才那般娇柔了。
扑通一声,赵苍何不小心跌倒在地,干净的长衫上顷刻沾满了尘土,发髻也有些散乱。
这时,从里屋跑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她样貌清秀,面不施粉,一身素色,头上只插了只浅粉色的绢花,行走间自带三分病态,似捧心西子般叫人心头一紧。
“哥哥!哥哥!”
她疾步冲到赵苍何身前,用身子挡住了张苍何,赵宣一愣,空中扬起的手硬生生停住了。
“秀儿!”赵宣脱口而出。
赵香秀的双眼充满疑惑,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你……如何知晓我的名字?你为何要欺负我哥哥?”
“我……我……”赵宣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想要说出刚刚听到的实情,但舌头却如打了结似的不听使唤。
眼看着院子里乱作一团,莫羽无奈吼了一声:“住手!”声音虽不大,可对赵宣这个灵奴来说却是威慑力十足。莫羽方才已经在屋子里听了一会儿,也知道了个大概,她对赵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收留我们一行人的家主行凶,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赵宣被这一吼,脑子瞬时冷静了下来,他双手有些颤抖,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老奴……老奴糊涂了!”他回过头,恶狠狠瞪了赵苏氏和赵苍何一眼,想将自己的委屈一吐为快,但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又心有不忍,只得低着头,不住对莫羽磕头。
孟娴云从莫羽身后走出,因她一向不喜欢赵宣此人,便对着赵宣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吧。”她神情冷淡地瞥了一眼赵宣,随后对赵苍何福了福身,“我家下人患有疯病,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还望赎罪。”
赵苍何和赵苏氏闻声抬头皆是一愣,因之前在主屋时他们并不曾见到孟娴云的真容,眼下孟娴云脱掉了帷帽,一张绝色的脸已然显露了出来。赵苍何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本是一腔怒火此时却已泯灭了五分,他笑了笑:“无碍,无碍的!”
孟娴云面带歉意,对赵沧何点了点头,再次声言抱歉,才转身回了房。
闹了这一场,众人各自收拾东西回房,只赵苏氏依旧心有不甘地边走边骂,奈何身旁的“正主”轻飘飘一句无碍便将事情带过了,想到这,她狠狠瞪了赵苍何一眼,大有埋怨之意;赵香秀倒是一心只顾着赵苍何,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对孟娴云这边没有过多关注。
孟娴云快步走进里屋,一时间没有说话,连莫羽也是异常的沉默。
赵宣抹抹眼泪,跪在地上自顾自说起原委来:“我,我本想跟宅子里的下人打听打听我的秀儿嫁去哪家了,谁想正听到苏氏和赵苍何在商量秀儿的婚事!没想到我可怜的秀儿至今都还没有成亲!可恨的赵苍何也就罢了,就当我白养了他一回,没想到苏氏对香秀的亲事也是这般不上心,好好一个姑娘,如今竟熬成了老姑娘了!这还不算,那苏氏竟想将秀儿嫁给村东的鳏夫,好在赵苍何那个王八羔子没同意,要不然,这不是把秀儿往火坑里推嘛!”
孟娴云望着声泪俱下的赵宣,心里回想着莫羽之前的话,不要牵扯太多,不要牵扯太多……可牵扯若是已经形成,又怎么能放手不管呢?而因果一旦开始,想要后悔却是来不及了。她听了赵宣哭哭啼啼的一番话,也是无奈,作为客人闹成这样本该去给主家一个交代,可要让赵宣去赵苍何那请罪,一来恐再多出是非,二来赵宣也不会情愿,所以她只能示意赵宣先退下。
莫羽双手抱着臂,站在一旁,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她忙问道:“小姐,说起来,我可是一下午都没看见雪团儿了,可是你指派他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啊。”孟娴云望向门外,“照理说,出去玩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