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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1 / 2)

片刻功夫,筠竹睡沉了。

翌日,她揉着眼下,手肘撑住床板,艰难地坐了起来。内城的酒窖里放的廖娘子酿造的极品,闻起来像果酒,尝起来略微带一点椒辛,她回来前都催吐过了,还是没有抵挡过酒劲。

筠竹单手扯着床幔,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床上摩挲着。忽然,筠竹瞪大双眼。

小十一的窝不见了!

等等!她没有就寝的记忆。昨夜跟她一起回来的女新官十分规矩,小十一又是只会打滚的幼崽,这院子里能搬动她的唯有沈善。

屋外万里晴空,是难得的好天气,但她不太想出去了……

“睡醒了?”窗外传来温子卿的笑语。

“是师父啊。”筠竹松了口气,感到有些难为情。师父定是觉得她喝得太多,应酬完又来丰云巷看她,还帮她收拾了一番。

温子卿等筠竹整理好才走进来,他端坐在六角笋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筠竹接在手中,余光一瞥,发现桌上摆着靛蓝缎面配明黄花穗的锦囊。

那是什么?

筠竹没有多想,倒出信封里的令牌。

在沈善来城外救她的时候,她也曾经见过这块玄铁做的令牌,上面有阴文雕刻的“为仁由己”四个楷书。

筠竹将令牌收好,垂手站立,凝视着明显是要交代点什么的师父。

“入夏以后,道气盟就要进行宗门大比,吸纳第十宗。”因为连日操劳,温子卿的脸上又生出了青森的胡茬,他摸了摸下巴。“城主希望我们能成为第十宗,不过这个任务太艰巨,你心里要有数。”

这些,筠竹其实是知道的。上辈子她也有请命继续完成温子卿对于妖修门派的设想,只是她还没未做出实绩,关押温子卿的邕宁塔就传来了噩耗。

温子卿见筠竹点了头,略感欣慰:“你说说看,建立门派后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筠竹抿着唇,笃定道:“扬名立万!”

温子卿微微怔住:“嗯?”

“道气盟多是沽名钓誉之辈,我若能将门派的名声传出去,他们碍于面子,自然会邀请我们进行大比。这第一关,也就轻松完成了。”

温子卿观察着筠竹的神态,发现她竟是认真的!“多有名?”

筠竹想了想,“让那些没有瓜葛的散修也想与我结交,就是真的名扬四海了。”

“这个……不急。”温子卿扶额失笑:“门派最紧要的是为姑射城打探消息。”

筠竹没有反驳,心中却觉得既是要创妖修的第一个门派,只做探子太大材小用。

温子卿如何看不出筠竹心气高?他无奈地笑笑,释放了一个让来者在靠近后会五感封闭的法术,然后关上门窗。

他要交代重中之重的事了。

“你出城后,肯定是要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务必要打听射日弓的下落。这次城主回来了,射日弓却丢了。”

“什么?!”筠竹惊讶地抬起头。

射日弓就相当于皇帝的传国玉玺,要是让修真界知道它丢了,整个妖界都颜面无光。如今妖界形势又严峻,三座城池,两座倾覆,姑射被怪病折腾完也是元气大伤。

筠竹想了想,“师父,你让我去人间找,是有什么确凿的消息么……”

聪明。温子卿的脸上露出些许赞赏之意。“等你找到它,就能印证我心中的一个想法了。”

筠竹没有再问下去。

她想到沈善曾用指尖写下只言片语,告诉她城主已死。当时她就信了一半,如今听师父谈到射日弓丢失的内幕,更加确信它们其实是同一桩事。

看来姑射还有一次变天的契机。

话又说回来,沈善究竟从何得知的消息?他虽然自揭了身份,但依然神秘,筠竹觉得他身上的疑点比从前更多。

“对了,我打算让你和沈贤侄一同前往。他是我故交托付的养子,身份妥当,既可以帮到你,又不会牵连姑射。况且他的天资、修为,乃至对人情世故的体察都极其出色……”

温子卿对沈善是赞口不绝。“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师父……”筠竹张张嘴。难道她要告诉温子卿,您认为温良恭俭让的贤侄可能已经是魔族少主?

瘟疫的事暂告一段落,昨晚她也是故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不胜酒力很好,可以短暂地解愁。

“我就当你答应了,早些动身吧。”温子卿笑道。

“是。”筠竹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是跑不成了,还得跟沈善绑一块儿行动。离开之前,总得和同伴们打声招呼。

封锁令已经被取缔,白夫人承担了绝大多数的骂名,原先给她建的的诊堂被愤怒的妖民给踏破了。右卫将军急于修复他的威信,不仅没有让府兵驱逐刁民,反而还要挨个发放灵石和药材,前者很受欢迎,后者没有妖民敢要。

几日间,街上尽是灵幡。

筠竹出门便看到哭丧的队伍,总觉得姑射城上空萦绕着枉死者的怨气。

那个临时摆出来发放出城文书的衙门,目前在审理的全都是退籍的案子。

半月前,姑射的妖籍还千金难求,现在已经出现了风言风语,有些妖修认为城籍严重限制自由,决定外出自寻乐土。

筠竹认识到城内妖心涣散,和上辈子一样,两百多年的繁盛气象开始衰落。她这时候说自己要出去云游,也没有引起同伴的怀疑。

子墨开始理事,忙得没功夫睡觉,他趁着吃饭的功夫见了筠竹。

“等我捞多一点金银,就去人间享乐,到时候你可要来招待我。”

乌衣已经被确定成灵龟一脉的族长,必须要镇在姑射。

“以前我还觉得祖父是不喜欢我,所以从不过问我的修炼,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他体恤我,想让我自在点!阿筠,这日子没法过了,比下了言咒还闷!”

筠竹从乌衣的语速感觉到了她的憋闷,弯起嘴角笑了笑。

乌衣听过子墨对沈善的吹擂,什么从天而降,什么力拔山兮,最后却追着筠竹问:“真有那么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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