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才能成亲,你如今年纪不小了,再等三年就成了老姑娘了。”
“舅母,别说三年,哪怕是十年,我也愿意为祖母守孝,侄女眼下实在无意谈论婚嫁,只想祖母的病能快些好起来。”
王夫人和薛姨妈心里藏着小心思互看了一眼。
贾政忽而从门外面走了进来,不怒自威道,“难不成,你舅母还做不得你这婚事的主不成?”
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浑厚声音给震慑到了,起了身,低了头,不敢说话。
终究是寄居在别人家里,这寄人篱下的苦楚,大抵只有她一人知晓。
宝玉站在帘后听得一清二楚,直到自己的亲爹贾政进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拳头不由得抓紧,指甲深陷在肉里,面色隐忍不发,心如刀绞。
宝玉看着林黛玉孤零零单薄的背影屹立在风中,心中有千万心痛自责,恨只恨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官宦家族之中,恨自己没能守护林妹妹。
贾宝玉快步走出了院子,骑上了一匹快马,赶往了北静王府。
在北静王府中读书的这段时日,他得知王府中有一名医术了得的神医,乃北静王府中的门客,故而去请这位名神医来替贾母诊治。
“世兄露夜前来,是府中发生了何事?”北静王询问道。
“王爷,我有一事相求。”贾宝玉将贾母病重一事告知北静王。
“这有何难,我这就让门卿陪你去。”北静王叫来了神医司空,又道,“我陪你一同去看望老太太。”
宝玉素来知晓北静王的为人,又与他颇聊得来,又视对方为知己,故而没有推脱,只等司空上了马车,二人才一同并肩骑马。
“世兄莫急,司空走边大江南北,医术了得,定能医治好老太太。”北静王儒雅道。
贾宝玉点了点头,又听到北静王一声叹息,“如今官家对四王八公极为忌惮,本王也位列其中,你跟着我,恐遭连累,我今日去上朝,觉得官家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
贾宝玉不明白朝政之中的事,问道,“水溶何出此言?”
“狡兔死,走狗烹,最近京城里恐怕是要变天了,你们贾家位列其中,到时,我已然会把你摘干净,只是……你们大房和宁国府那边……罪恶累累,罄竹难书,只怕是无力回天。”
宝玉眼眸冷下几分,心道,恶人自有天来收,如今,他只想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二马一车停在了贾府面前,贾宝玉和水溶下了马,把马交给了门口的小厮,等司空提着药箱下了马车,三人走进了贾府。
贾政和贾赦听闻北静王前来探病,纷纷出门迎接。将人请到了贾母屋中,不多时,神医从贾母房间出来,走到了偏殿写药方。
林黛玉在院子角落里守着,因心中挂念着祖母的病情,故而挺起胆子走进偏房。
好在偏房里只有宝玉和那名衣着华贵的公子。
黛玉上前行礼,因不知道北静王的身份,遂而不敢随意称呼,宝玉见状,介绍道。“这是北静王,是我私塾的东家。”
“北静王。”黛玉盈盈一行礼,又念着神医是北静王带来的人,忽而心存了一丝感激之情,“多谢北静王仗义相救。”
北静王彬彬有礼,言语谦和儒雅,他虽出身高贵,但从来不自持清高,回礼道,“姑娘不必多礼,同世兄私下唤我水溶即可。”
三人一起等着司空拟出了药方,细细地询问道。
“老人家的病情如何?”
“气短息长,心中郁结,无法进食,恐有些不测啊,不过王爷放心,我师门有一奇药,专门治老太太这急症,待我回南山同师门取了药来,老太太的病便可以痊愈。”
“那还不快快去取。”
水溶说毕,便立马派人套好了马车送司空回南山师门,这样一来至少也需要三四天的功夫。
黛玉十分感谢水溶,又行了一礼,“多谢…水溶。”
水溶清颜一笑,请她起来,问了几句之后,方知原来她就是贾宝玉口中所说的,扬州来的表小姐,林黛玉。
因无意中看到了她写的海棠诗集,知道了她就是书中名号为潇湘妃子的诗人,心中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碍于男女大妨,黛玉亲自感谢了北静王之后便速速回了贾母房间,见贾母依旧沉睡不醒,在几个女眷的劝说下,她只好先回了潇湘馆休息。
露夜,薛姨妈和宝钗一同回房。
宝钗劝说薛姨妈道,“母亲也不想想,哥哥这样的性情,怎么能配得上林丫头,他是没笼头的马,安生不到两天日后肯定生事,从前多少事咱们都替他瞒着了,外人兴许瞧不出来,咱们还不知道?”
“你啊!你这个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的傻!我不支招让你哥把黛玉给娶了,宝玉怎么能死心,我可都是为了你啊!”薛姨妈指着宝钗的脑袋。
“母亲……林丫头从小同我一起长大,我于心不忍……哥哥性情傲慢,言语轻浮,不思进取……实非良配。”
“你倒是说起你哥哥的不是来了,你哥哥纵然不好,也是薛家的唯一的长子,倒是你,嫁给宝玉都这么些天了,还没同他圆房?我生你有什么用?你一个枕边人,还没潇湘馆里的那位在他心目中重要,你是猪油蒙了心了,倒是可怜起自己的情敌?”薛姨妈一通脾气,说的薛宝钗无地自容。
这晚,贾宝玉坐在书房里,想起黛玉白天哭了许久,欲打发人去安慰林黛玉,麝月正想动身,宝玉急忙叫道,“罢了,我亲自去吧。”
到了潇湘馆,紫鹃却说林黛玉已经睡下了,叫宝玉回去,贾宝玉望着已经灭了灯的屋子,怔了一会,才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黛玉坐在床上发呆,紫鹃疑惑地问道,“姑娘为何将二爷拒之门外…”
林黛玉失落地道,“我若和他走得越近,他们越是急着把我嫁出去…何苦来呢。”
林黛玉千愁万绪地睡了一夜,天未亮,又去看了贾母,贾母昨一夜只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喝了点水,现下又不省人事了。
贾政和王夫人不知神医去取灵药一事,以为贾母不久将离人事,便将薛姨妈叫来商议林黛玉和薛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