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项链能抵上万的钱,这个戒指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它可以补缺那一块费用。
但是……
许岑岑轻轻转动戒指,拿在手里把玩,拂过内侧壁的刻字和徽印。
这是她身上唯一链接了她的来处、告诉她是谁的东西了。
脑端留下的文字、苏醒后的平静情绪,让她坦然以对一切。
她不着急找寻过往,可不代表她会把过去全部抹杀。
许岑岑收起戒指,重新放入裤兜。
她会尽力帮他。
不是以抵押过去的方式。
许岑岑仰头喝了难喝的药和营养液,站了起来,跳下桥洞,朝设赏金赛所在的废弃工厂而去。
今天是双数日,白卿雪、乔蒂、袁涛都有比赛,白卿雪交代她不能去看他们,要等到天黑后,再去找越浩。
许岑岑很听话。
废厂外的大门上,安了两盏探照灯,明亮光线将废弃工厂和外面的无尽黑暗划分开来。不时有人面带喜色、忧色或者愁色从里面出来。
越浩隐于夜色中,告诉许岑岑:“看到那种脸笑花了的人没?那是我们找的人!问他们要不要营养液,一问一个准儿!”
越浩给许岑岑做示范。
他上前悄咪咪堵住他所说的那种人,低声说了什么,掏了掏衣兜。
许岑岑看到了两人做交换,不明白越浩为何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等到越浩回来,许岑岑问了他,他回答:“肯定不能被看见啊!被看到了,会被打死!这周围的店,看着不起眼,都有厂这边的关系,这些人买了我们的,买他们的就少了,他们能放过我们?”
“不能合作?”
“合作?你想什么?谁嫌挣钱多啊?这儿的店,就是为来这儿的人开的,挣他们的钱!以前有人看中这一块儿人多,来这儿摆摊儿,全被砸了!人也没了!”
许岑岑听得一股寒意上涌,不禁打了个寒颤:“闹出了人命?那你还敢?”
越浩耸一耸肩,语气随意极了:“没办法,要生活嘛。”
“不怕出事?”
“怕。”越浩答得干脆,又道,“可怕也得活啊。来这儿讨生活的人,哪个不是拿命来赌?”
拿命来赌……
许岑岑颤了颤,眼前又浮现了白卿雪进入内场打赏金赛的模样、袁涛满头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三儿跪地求饶浑身颤栗的模样……
鲜血淋淋。
残忍现实。
许岑岑忽然意识到……
好像……不一样。
她和他们不一样。
哪怕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从泥坑爬起无处可去、无食充饥,她也选择性地做事,随性地选择自己想或者不想做什么,从未歇斯底里、走投无路到以命来搏。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一样?
许岑岑的内心涌起来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堵得胸口处生疼。
她心里有答案,因为……没到绝路。
哪怕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哪怕她没钱,哪怕她是一个Omega,她还有自保的能力、有力气、有值钱物品,她没到拿命来赌什么的地步。
而这种时时刻刻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只为了挣一份口粮,挣到了便能活下去、挣不到便悄无声息死去的生活,却是他们的日常。
尽管这样……他们还是留下了她。
“好。”
许岑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许岑岑弯腰,从纸箱拿起了营养液。
她不能当一个干喝营养液不做事的废物吧?许岑岑有样学样,她不是生长在温室、全然不知疾苦的花朵,越浩能做的事,她也做得到。
许岑岑学着兜售营养液。
夜渐渐深了。
迟一些的时候,赏金赛临近散场,人群如蜂涌般出来。
白卿雪、乔蒂、袁涛提早出来帮忙,娴熟地兜售营养液。这一波散得很快,人潮涌尽,逐渐变得稀稀疏疏。人少了,便开始收场。越涛的声音兴奋不已:“只剩十几袋了,老大,我们起码卖了九百多!赚了!”
袁涛也道:“可以啊!下次再多进一点儿!”
白卿雪拍一拍几个人的肩膀,激励之余,仍有理智:“先回去。”
乔蒂又比赛又售卖,体力消耗过大,抬步便走。越涛扛起纸箱,同白卿雪边讨论事,边往回走。许岑岑跟在最后,听他们热火朝天地聊天,一笔笔数着入账,畅想未来。
他们的梦想听起来很简单,不挨饿、不挨冻、不挨打,有足够的营养液,随心所欲想喝多少喝多少,不用再一袋袋掐着数;有遮风避雨的住所,不受风吹雨淋、其他人的冷眼辱骂和抽打。
他们说着、笑着、兴奋着、期许着,一起努力拼、努力攒,迟早会有那一天!
少顷,白卿雪忽然回头,望向静悄悄的许岑岑。
他记得前两天的时候,她一路叽叽喳喳很活泼,今天却什么话也不说,格外低沉,令他意外。
白卿雪放缓了脚步,有意等了一等她:“不习惯?”
许岑岑摇头:“不是。”
“不舒服?”
“不是。”许岑岑接连否认。她咬着唇,思索了半晌,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拖累?没帮什么忙……”
她留在白卿雪身边,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可这两天的事,让她多多少少意识到她和他们不一样。她的随心所欲在一群摸爬滚打拿命拼杀生存的人之间显得尤为突兀,她没有任何独立的价值,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益处,反而是每天消耗他们营养液的负担。
乍听到拖累一词,白卿雪愣一愣。
没想到她这么敏锐、这么精准、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一个词。
白卿雪下巴微抬,朝向前面的几个人。
他的声音淡淡地在漠漠夜色里响起:“会比较麻烦,麻烦便麻烦吧。都挺麻烦。”
“麻烦……”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