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几点来着?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一件大事,我不得不把这次出行的首要目的往后排。什么大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呃,好吧,这次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离谱。
原本我和雪莱在前往洛克信件中提到的地址的路上,想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尽快赶路就只有抄近路,弯弯曲曲的小路能节省很多时间,但这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没错,非常容易迷路,就是拿着最初建造时使用的地图也未必能正确的前往目的地,只要有人居住,发生改变就是必然的事情。和雪莱进行了短暂的商讨后,我们决定找人带路。
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生任何问题,现在想来问题应该是出在带路的孩子身上……好吧,根本上来说问题还是在我,要是我没颁布新的工作法令,大概还是能找到成年人来带路的,总之,我用带出来的糖果成功让一个在路边玩耍的小男孩儿帮忙带路。
我和雪莱跟着带路的孩子在仿佛地下排水系统般复杂的巷道中穿行,说穿行不是很贴切,准确的说应该是,男孩儿在前面跑得飞快,我和雪莱一后一前在后面追。
跟着一个孩子,这本来不是一件难事,而事实是我和雪莱根本跟不上,不,准确的说跟不上的只有我。从走变成小跑,再从小跑变成牵着裙摆毫无形象地狂奔,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反正我没坚持多一会儿就只能停下扶着墙大口喘气,成为女王后,文书工作变得极为繁重,我很少能有时间去锻炼身体,至少没有从前那么多时间。十七岁的我上能爬树下能摸鱼,现在是完全不行了,稍微动一动就气喘,就更不要说什么爬树了(摸鱼或许可以)。
总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雪莱和那个带路的孩子都不见了,只留我一人扶着墙对着一眼看过去和一开始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巷道*。
在我回忆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时候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孩子抢走了挂在腰间的小荷包。意外的发生方式有很多种,不到发生的时候谁也不会知道最终会产生什么结果,就算是被预言女神垂怜的代理人也是一样。
我说的大事就是这个,单说这一件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说那个荷包里装着回城堡必用的身份证明呢?这件事是不是瞬间就大了?虽然这不会影响什么,我带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证明,但身份证明也不是丢了就算了的东西。没人会知道丢失的身份证明最后会落在什么人手里,最后会被拿去做什么。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总之丢很容易,处理后事很麻烦,也有要替使用者处理烂摊子的事情。
我承认,要不是重建城区费时费力劳民伤财,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通过重建城区的法案,这种巷道太折磨人了,没人带着根本走不出去。
但现在留给我的选择只有一个,我必须冒着会迷路的风险继续往前走,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身份证明我必须找回来,即便那上面写的根本不是我的名字。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雪莱身上才是现在最不该最不该做的事情,雪莱不是全知全能,我总得自己想点解决办法,毕竟我不是一个脑子构成部分有缺陷的人,在雪莱回来前至少应该做些什么。
抱着这种想法,我揉着因为灌入凉风从而导致疼痛的腹部慢慢向前走,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条比较长的直路,我不用一开始就面临“到底应该走哪边”这种要命的问题。
我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在路尽头的转角处遇见了可以让我脱离“困境”的人,再准确一点说,是我撞到的。
雪莱说过,就是代理人也没办法预见所有的事,就比如布伦达,她的出现就是雪莱根本没看到的,现在我撞到的他自然也是这样,虽然也有例外,但他们显然不在这个范畴里,也和那些没有被预见的人一样在这个扭曲的故事里扮演着连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
他怀里的东西滚了一地,我因为相撞的冲击力坐到地上,手边是一个表皮起皱的苹果,粗略扫了一眼,周围是一些分散开的蔬果,不远处还有一小块包裹严实目测还没我手心大的奶酪。
为什么我知道那是奶酪?哦,他们家的包装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完全没变,少女时代的我曾经尝过一点,味道不错,但无法和特供给城堡的相比。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撞了人,还把人家的东西弄掉了。
“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路。
用最快的速度把滚到我身边的东西捡起来抱在胸前,然后这句本该和起身一起结束的话被我硬生生掐断在嗓子眼里。和他对视的瞬间,怀里的食材差点因为我的松手再增加一次高空坠落的经历。
金色的竖瞳,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只能在野兽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睛。
在我愣神的时候,他错开了和我相交的视线,拿走了我怀里那些没有多少水分的蔬果,低声说了句谢谢。
起身的同时,我脑子里快速整理着目前得到的可用信息:不新鲜的蔬果,没我手心大的奶酪,再加上这样的穿着,不难判断出他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说是拮据都不为过。但是为什么?新的法令已经应用了几年,怎么还会有这种情况?
因为身高差距过大的原因,就是我仰头踮脚也无法和站起来的他视线相接,我想这是件好事,这样就能避免刚才连话都说不出完整的情况再次发生。
“阁下到这里以前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跑过去?”我凭借算不上清晰的记忆尝试着去描述刚才遇见的那个孩子,“他身高大概到我腰这里……”
“你被抢走了什么?”
他低头看我,可能是身高的原因,也可能是眼睛的原因,我总觉得他看我就像在看一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鸡仔。
“这段时间里你是第一个在这里被小孩子抢东西的人。”
不知为何,我从平淡的话语中读出了一股子鄙视的味道。
“你被抢走了什么?”
他依旧问着那个问题,好像只要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就永远不会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一个荷包,里面有一些钱和我的身份证明。”
“是吗?那现在能找到的应该也就只有身份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