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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聚疏拢的重云扰得阳光倏明倏暗,忽而,清风骤急,蒙蒙细雨飘忽无声地落了下来,又被急风吹成了薄雾,恍如温柔潋滟的薄纱,轻笼着绥阳城,为之平添了几分朦胧的妩媚。
遥遥眺望,缥缈雨雾尽揽的泰煌湖更是尽显婉美清雅,竟似蘸了一笔九天仙境的意蕴,美不胜收,尤胜山水名画。
仲春的细雨沾在钟硚的身上,却教她丝毫不觉得落雨的蛟龙岛有哪儿美,反倒只觉得这雨如针如刺,寒意深深。
钟硚怀里的黑狼痛苦地抽搐着,慢慢地变回了人形。
翩然凌空鹰隼似的盘旋落至断崖前,钟硚踉跄站定,吐出一口浊气。
练气期的武者再如何轻功高绝,也终有气竭下坠的时候,蛟龙帮的青衣帮众等的,就是现在——
先行抢攻的武者们如影随形,齐齐狠辣出手,直取钟硚性命。
劲烈的拳风,狂炽的掌法,凌厉的剑锋,阴毒的暗器……一时间,鬣狗似的刁钻残暴的攻势重重笼罩住了钟硚,断崖爆裂,化作碎石轰然溅落。
——得手了!
武者们正待暗喜,却听有人惊叫道:“人呢?!”
众人连忙定睛细看,果然,轰塌的断崖之上,确是不见钟硚和那婢子的人影,周遭别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迹也未溅一滴。
“怎么回事?!”
“是谁?!”
“难道是有人接应她们?”
武者们面色凝重,他们先是彼此问询了几句,就推卸起了责任,互相攻讦了起来。
被上峰派予任务却未能完成,蛟龙帮的青衣帮众都有些惶惶。随即又有武者斥责普通帮众办事不力,然而,就连练气期的武者都未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层层包围在最外层的普通帮众就更不可能知晓到底发生什么了。
泰煌湖,锦春画舫上。
细雨敲击出阵阵涟漪的湖面上,怡然闲适地飘荡着一艘艘专程赶来泰煌湖,领略雨中泛舟之美的游船。
洛翊的符箓化身也顺时随俗,前去锦春楼租了艘画舫。等洛时笙看完了热闹,拎着钟硚和许悦月回来的时候,他也就将诸事都安排妥贴了。
“苏姑娘。”
洛时笙随手搁下拎着的钟硚和许悦月,朝站在画舫前舱护栏前的苏沅茜问道:“蛟龙岛的事儿,你想管?”
“是。”
苏沅茜敛衽一礼,直截了当地请求道:“还请洛姑娘和洛公子帮我。”
洛时笙也答应得痛快,“行啊。”
微顿,她又直白而坦荡地明示道:“那你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先说清楚的吧?”
“自然。”
苏沅茜轻瞥了眼正在旁边横刀呆立的钟峤,说道:“但我的事情还是等晚些时候再详谈吧,你先……同钟姑娘解释一下?”
洛时笙也看向钟峤,随意地问道:“钟姑娘,要一起吗?”
苏沅茜:“……?”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你家的解释是等于拉人入伙吗?
“要!蛟龙岛的事儿,算我一个!”
钟峤瞬间回神,她郑重地抱拳,低头深深一礼,“多谢……”余光瞄了瞄哈欠连天的猫柒,又想了想严严实实地裹在黑袍里的洛时笙,钟峤属实没法儿把她往仙长的身份上猜,干脆就直言道:“多谢恩人施手,救下了我和许姑娘。”
满身江湖人的潇洒和豪气的钟峤躬身行完礼,又掷地有声地续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只要是不违道义,但凡恩人有所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千钧一发之际,钟峤都已经作好了战死的觉悟了,却没想到,似是下一秒,她眼前的景色就变成了精巧雅致的画舫,和烟雨朦胧的霏霏湖景。
还有把这天地间的湖光山色都比了下去,漂亮得不像话的黑色劲装青年,和脚步虚浮似是凡人的美丽女子。
“好。”
洛时笙直接就应下了。
【宿主,你不是去看热闹的吗?怎么就管起闲事来了?】猫柒趴在一旁晃了晃尾巴,【还有那钟峤,你该不会认识她吧?】
【你不也认识吗?】
【啊?没有啊。原著里没有这个人啊?】
【有。】
洛时笙走到窗边的棋桌前坐下,一边凭窗赏雨,一边嫌弃猫柒,【你还敢更没用些吗?】
【……只在路人甲修士的对话里出现过的钟峤?】
【嗯。】
【……这不就约等于原著里没她这个人吗?!】猫柒很是不服气,它大声念了一遍原著里的这段对话,【那个钟峤既然敢在凡间成立玄门,自称什么玄师玄士,只管肆虐凡间的邪魔妖鬼。那就该知道她如此冒犯修真界大小宗门的仙威,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她在京都被天衍宗的栖玉真君就地处决,倒是大快人心。】
【就这?】
猫柒拍着尾巴,【我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啊?】
【我觉得她的剧本很好。】
洛时笙语气笃定,【现在是我的了。】
原著里只简单提及了一下,在十年后,天下大乱,鬼怪肆虐、妖邪并行,仙门派遣了弟子下山除魔卫道,就没了。
没有前因,没有结果。
洛时笙觉得,这实在是个不该浪费的好机会。
“小姐。”
洛翊走到洛时笙身侧,轻声道:“那位许姑娘,暂时没事了。”
软塌上,在许悦月身上忙碌的数只小纸人已经结束了诊治,它们挨个跳上圆桌,商量起了丹方。
洛时笙点了点头,转而对钟峤说道: “钟姑娘,说说她是怎么回事吧?”
“许姑娘吗?”
钟峤望向被安置在了软塌上的许悦月,“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当时我刚回绥阳城,听闻城内接连失踪了好些姑娘,就循着一些线索找进了蛟龙帮。”
“我在蛟龙帮里找到了一处布置得穷奢极欲,像极了销金窟的富丽行宫,而绥阳城失踪那些姑娘,就都生活在那里面。许姑娘就是我在行宫里认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