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路炀随意撕了块纸条,笔尖飞速,旋即两指夹住纸条在空中竖起。 【不用。】 “……”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盯 着纸条片刻,薄唇翕动,试图开口说点什么。 然而路炀却率先将纸条攥紧揉捏成细团,随意往抽屉里一掷。 宽大兜帽下,Beta在这一刻成功强行摆脱了困意,再次抬起头,一动不动地望向讲台,认真听起课来。 他既没将那张早已越界至对方课桌三分之一位置的纸条推回,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冰冷地警告身边人别烦,好好听课。 盖住脑袋的兜帽甚至凑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半丝将要扭头转来的褶皱。 直至下课铃响起,课件关闭,教室在满耳的猜测食堂今天会有什么菜的喧闹中空旷下来,端坐整整一节课的路炀才终于松开了手中的笔。 只见他隔着口罩轻轻吐了口气,旋即屈指摁着眉宇,颇为疲倦地揉了揉。 “你咋回事啊,不是高烧请假了吗?” 宋达课间说着不担心,但铃声一响,老师在前头讲台刚转身,他便火速丢下笔狂奔而来,此刻正双臂压在路炀课桌上,歪着头忧心忡忡地瞅着发小脸色: “不会是你妈把你训了一顿,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来自找虐受?” “……” 路炀镜框要掉不掉地挂在鼻尖,无比冷漠地对上发小充斥着关怀的视线:“你觉得学习对我来说算得上自找虐?” 宋达被他一噎,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接着他果断决定不再自取屈辱,转移话题道:“行吧,那你妈咋跟你说的?会不会直接把你滑板都烧了啊?” “没那么严重,”路炀松开手,重新将镜框推回原位:“期中考总分超过上次月考就行了。” 宋达还没来得及因为上半句而松口气,后半句一出,胸膛里那口气差点没当场给他噎死,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原地厥过去,目眦尽裂道: “——你管这叫没那么严重!??您上次可是七百三十八啊哥哥!咱们满分也就七百五好么!?” “还有十二分的提升空间,”路炀倚着靠背波澜不惊道:“比两分强。” 宋达:“…………” 换个人宋达这会儿大概要翻白眼了,然而眼前这人偏偏是路炀。 沉吟半晌后,宋达叹了口学渣的气,起身拍了拍路炀肩背: “尽力而为吧,好歹你的宝贝板子保住了,说明阿姨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解释解释没啥过不去的。” 路炀勾着口罩沉默片刻,才低低地嗯了声:“我知道。” “那你烧退了么?”宋达抬眼朝讲台边的时钟望了眼:“现在那群牲口应该抢的差不多了,先吃饭去?” 路炀烧的嗓子发疼,半点胃口都没,当即摇了摇头拒绝:“不了,吃不下。” “嘿哟你这人,” 宋达双手一叉腰,磨着牙下意识想斥责一番。 然而视线在路炀罕见苍白的脸色上一触,愣是又说不出了,只得懦弱道:“算了,不吃就不吃,我待会看看有什么速食玩意儿给你捎 带吧——牛奶要不?” 路炀半阖着眼随口应了句随便。 宋达满不赞同地啧了两声,想训又无从下口,只得郁闷地抬头看向另一旁的贺止休: “干嘛呢路炀同桌,怎么抱着手机半天不见开口——背着兄弟偷偷搞网恋呢?” 路炀埋在阴影中地睫毛不动声色地颤了下。 “我倒是想,不过好像没人愿意跟我恋,” 贺止休目光扫过对面骑手的回复,息屏,把手机往桌上一扣,转头时视线在身侧路炀脸上一触。 ——少年依然戴着口罩,兜帽遮挡下只能窥见半边侧脸; 宽大镜框下,双眸紧紧闭合,仿佛丝毫不在意身边俩人没个正形的对话,也无所谓贺止休话里那个略显意味深长地“想”与“恋”。 他就这么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仿若空气中任何情绪波动都与他无关。 “得了吧你就,谁不知道隔壁班天天有人有事没事就从咱班门口路过的,”宋达翻了个恨恨的白眼,又问:“吃饭去不?” “不了。”贺止休收回视线,无声掩去了眼底的暗色,“我买点东西,顺便订了个外卖,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宋达不能逼迫病患,也喊不动贺止休。 最后只好独自一人裹着冷风,孤独地朝食堂飞奔。 三班教室再次陷入寂静,但与上课不同的是,此刻正值饭点,不止有教室空荡安静,几乎一整栋教学楼都寂寥无声。 走廊上空空如也,凛冽寒风贯穿而过,将两侧玻璃打的细微作响;远方操场传来人群游荡聊天的动静,中间甚至还夹杂了篮球砸落在地的沉闷。 路炀在这片安静中一动不动地阖着双目,不知过去多久,身边终于传来一声轻响。 “退烧时出汗了吗?”贺止休冷不丁问了句。 路炀眼皮很轻的颤了下,许久后才终于撑开一条缝,让光漏进眼中:“一点。” “头还痛么?”贺止休又问。 路炀声音沙哑:“还好。” “晕不晕?” “……”路炀淡淡回应:“没。” 少年面庞都被刻意掩进了黑暗中,语气平直无波,除却感冒特有的浓厚鼻音之外,听不出任何变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过往相同。 但贺止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变得不一样了。 短暂沉默后,贺止休从抽屉里摸出一根体温计,拔开:“我上午跟老师借了一根,退烧药吃了也可能反弹,先量下体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