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锁孔发出细微闷响,防盗门被拉开的瞬间,数日未通风积攒下的浮尘裹着冷空气扑面飞来。 路炀本就因为感冒未好而敏感的鼻子陡然被突袭,刹那间,只觉鼻腔深处传来一阵痒意,几乎不受控地偏头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尚未来得及抬起头,一阵熟悉的温热陡然由后至前,将他整个人覆盖。 “让你湿着头发就瞎跑出门,现在又着凉了。” 贺止休眯着眼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搭在路炀肩上,正欲开口再说两句,眼前的人肩膀一侧,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从外套下方溜掉。 贺止休眉梢一扬:“说好的忍忍呢?” 路炀大步跨入玄关,啪嗒一声轻响,冷白灯管亮起,照亮他身后空旷干净的客厅,以及他那恢复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叛逆少年的烟味我一般是不忍的。”路炀眼皮也不抬一下地说:“熏。” 贺止休:“……” “把门带上,门栓拉一下就行。” 路炀随手把钥匙往玄关柜上一搁,转身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迈进厨房。 老房子的厨房尚还保持着过往的格局,是单独一间。 自从池名钧离世后,路炀大部分时间都在住校。 就算放假,大多数时间也都是被池悦抓着去她那边寄宿,鲜少回来。 偶尔一次通常也就留宿一夜,隔天不是回校,就是被池悦开着车不由分说地逮走,问就是怕他一人在这儿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因此眼下,厨房干净的几乎跟样板房没太大区别,唯一还在运作的电器便是冰箱,里头陈列了各式各样的速冻食品。 路炀从角落里翻出两瓶矿泉水,正要合上门,一只手陡然从身后伸来,不由分说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平时在家就吃这些么?” 贺止休下巴轻轻压在路炀肩膀上,视线下滑,从这个角度可以直接将冰箱内陈列着的所有速冻食品收入眼中。 从包子馒头到汤圆烧麦,放眼望去堪称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看起来都不怎么健康。 “平时在食堂那么挑食,葱花不吃香菜不要,洋葱韭菜如临大敌,脖子以上膝盖以下统统拒绝,水里游的只能给淡水鱼机会,地上跑的宋达能跟牲口似得冲锋在一线,你同一桌闻着味儿就满脸嫌弃转身就要走,” 贺止休微微眯起眼睛,小声质问道:“结果自己在家一个人就吃这么糙?” 天生性格缘故,路炀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跟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宋达,迄今为止最亲密的动作也就搭个肩膀。 而且往往不超过三十秒,就会被路炀以包括但不限于太沉、太烦、靠得太近不舒服等理由甩开。 因此像贺止休这种陡然靠近、还是故意贴着耳畔一字一句吐息的行为,路炀从未经历过。 刹那间只觉一 阵难以抑制的痒意与燥意席卷而上,连同方才藉由上楼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鼓噪心跳,也再次不受控地卷土归来。 “嗯?” 贺止休却丝毫不觉有问题,甚至微微侧过脸,格外讨嫌地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心虚吗路炀炀?” “……滚,” 路炀暗暗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节节攀升的心率,再开口时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冷硬:“我一个月回不了两次家,冰箱里不放速冻放什么,等着烂根么?” 贺止休略略一顿:“你平时都是自己住这儿么?” “没有,偶尔周末回来住住。” “那寒暑假呢?” “看情况。” “什么情况?” “……” “嗯?路炀炀?” 贺止休一手压在灶台上,方才还空出的寸许距离,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早已缩得半点不剩。 他五指不由分说地挤入路炀指缝,滚热的掌心贴着路炀一如既往发凉的手背,等了稍许依然没等到动静,于是指腹轻轻在怀里人的掌心处挠了挠。 他喋喋不休地追问:“那你寒暑假住哪儿?” “……住哪儿关你屁事,撒开,” 路炀别过脸,挣扎着试图抽回被紧扣的手。 然而Alpha仿佛率先预料到一般,非但没甩开,反而被扣得更紧了。 “当然关我事了,” 贺止休微微侧目,凝视着眼前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步变红的薄薄耳梢,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瘙了下,奇痒难耐。 他不由凑过去用嘴唇碰了碰:“你说不需要我道歉,但我却想为你做点补偿。” 路炀一怔。 “我想了解你,路炀,” 贺止休终于松开手,屈膝关闭冰箱门的同时,将怀里的人一把转了过来,身体正面相对的同时,他倾身而下,抵住对方的额。 头顶灯光炽白明亮,映进路炀那双漂亮的眼里仿若星光万丈。 贺止休却不由分说欺身遮挡,强行挡住了所有的光,让这双漆黑的瞳孔里只余下自己的身影,才心满意足地小声道: “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不小心说错什么而道歉,你不想要我道歉,那就让我知道哪些是没关系的,哪些是有关系的。” “可以吗路炀,” 呼吸交织间,贺止休很轻地蹭了蹭路炀鼻尖,近乎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以拥有这个机会吗?” 路炀性格上的冷淡完全是与生俱来的,从小到大老师给出的评价都是寡言少语不够活泼,也不够合群。 许多被他那张尤为出众的脸,与堪称恐怖级别的成绩所吸引而来的人,最终都会败于他性格上的冷漠。 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