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意死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 虞明清刚刚将自己最后一个仇人送监狱。 “小虞,是叔叔错了,叔叔不对, 你就饶了叔叔一次,我是你亲叔叔,我要是去坐牢了,小棠和你婶婶该怎么办啊!” 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一会儿拼命磕头,一会儿抱着男人的腿苦苦哀求,哭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好不狼狈。 虞明清认真欣赏了片刻对方此时丧家之犬的模样,欣赏够了, 才嫌弃地转开视线, 轻描淡写道:“我可救你。” 不等中年男人兴,便听虞明清继续说:“当然是假的。” 他说轻飘飘, 却像是一子将中年男人从天堂拖入地狱。 他浑身瘫软在地, 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早已经汗水浸透, 脸上的汗水还在不断往滴。 虞明清已经兴趣看他遮狼狈可笑的模样,他站起身,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叔叔,你把我的太厉害了, 我可办帮你掩盖犯罪的证据,既然触犯了律, 当然应该受到律的制裁,不是吗?” 冷峻的眉眼间尽是无情, 像是山之巅常年不化的积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一年又一年,冰霜,不半点温度。 恍惚间,中年男人起了几年前自己似乎也这样说过,“小虞啊,虽然你爸妈是我哥嫂,可我也不能徇私枉啊,因为他们,这案子我也避嫌,他们既然触犯了律,那就受到律的制裁,国家让他们吃公饭,他们非要吃牢饭,我能有什么办?” 在保安拖出去的时候,中年男人发了疯一般朝着虞明清叫嚣:“虞明清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害我!你个卖屁股的东西早晚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断子绝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栋楼层,众人皆垂首敛目,假装自己什么都听到。 片刻后,才有人听到虞明清平静的声音,“将这里打扫干净,我不希望留有一丝畜牲的息。” 陈回舟叫来保洁,保洁是个聋哑人,听不到声音,只会干活,对虞明清的畏惧不其他人深。 虞明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色,车水马龙,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在刚刚,他解决完了自己最后一个仇人,兢兢业业八年,一切都在这一天成为定局。 他迎着阳光,微微闭眼,阳光对着他洒,在他身后的界里,留斑驳的光影,像是他曾经留的足迹,正在一点一点往后退去。 忽然有一瞬,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飘荡,无所依托。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问:“碧海湾的房子准备好了吗?” 陈回舟恭敬回道:“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入住。” 他看着虞明清的背影,“先生,您今晚就要搬吗?” 虞明清指尖微痒,鼻尖若有似无传来熟悉的烟草味,他皱了皱眉,回话。 手机亮了一,是闹钟的声音,中午十点到了。 虞明清瞥了一眼,将手机收起,“回景苑。” 陈回舟正要打电话给司机,刚拿出手机,却有一个电话先打了过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陈回舟的双眼蓦地睁大,愣在原地半晌,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直到虞明清耐心告罄,皱眉问:“怎么了?” 陈回舟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抬头看向虞明清,“江先生……” 他飞快挂断电话,紧张地看着虞明清,嘴唇颤抖,“江先生他……” “江先生今早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已经、已经在一个小时前不治身亡……” …… 虞明清仿佛瞬间耳鸣,那句话在传入他大脑时自动消音。 “……你说什么?”声音轻好似烟雾,一吹就散。 陈回舟低头去:“江先生他……他走了!” 虞明清眼睫微颤,眼睛却停止转动,血液也仿佛凝固,有一瞬间,仿佛是刚从冰箱冷冻层里出来一般僵硬。 窗外划过飞机飞过的声音,天边的云也渐渐隐去,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给予人酷刑,晒的人发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明清才扯了唇角,“……不要开玩笑。” 他的声音还算上镇定,只觉自己刚才仿佛听了一句天方夜谭,听过便罢,在心里留半点痕迹。 陈回舟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说:“电话是江先生的在医院的朋友打过来的,说、江先生……很快就要江家人带走了,您要是,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面。” 虞明清无意识紧了紧手心,缓缓低头,仿佛身体支撑不住大脑的量,眼中是难的一片茫然。 不知怎的,他忽然起刚刚中年男人说的一句他本放在心上的诅咒,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回放。 ……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断子绝孙。 虞明清缓缓闭上眼睛。 …… 车子最快的速度开往第一医院,虞明清坐在车上,眼睛明明看着窗外,却又好似什么都装去。 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感无让他混乱的心平静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楼,怎么坐上来医院的车,等耳边传来一声:“先生,到了。” 虞明清才回过神,眼神落在实处,看了了车窗外那写着第一医院的大楼。 他了车,越往急救中心走,医院嘈杂的声音越是不受控制地涌入他耳中。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