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敲门进来。
“陆总。”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她已经听说刚才陆砚书在汇报会上发火的事了,这时候按理来说是不能老虎头上拔毛的。
但想到棠初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来,盘算着能不能抽个空把见面插进去。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老板又会有其他事务安排了。
但走进来后,段琪看到陆砚书神情疲惫,闭着眼像是在休憩。
她犹豫着,一时没开口。
见陆砚书缓缓睁眼,决定还是先关心老板再说事:“陆总,办公室的茶点和咖啡已经备好,您要是累了可以回办公室休息。”
陆砚书并没有起身,眸光幽幽,垂落到桌面。隐隐约约,似乎喃喃了句:“是昏了头……”
段琪一个激灵,忙接过去:“不是不是,其实下面人没做好,偶尔鞭策一下也没什么的。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她以为他在为刚才研发部那件事自责。
陆砚书抬眸扫了她一眼,突然问:“后面是什么安排?”
“是市场部梁总预约的业务汇报,然后有一位——”
“全部帮我推掉。”
“啊?”
“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着陆砚书起身出了会议室。
棠初在休息区等了很久,一直到落地窗外天空中的晴空朗日逐渐被乌云遮蔽,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她一直没有离开,她今天一定要见到陆砚书。
她几乎可以断定,让于薇改变主意撤单的那个人,就是陆砚书。
她只是想当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才告诉她要寻找卖点,才教会她优惠的技巧,紧接着又毁掉她的生意。
那天显露出的冰冷凌厉才是他真实的内心情绪么?
之前表现出的善意与平和,只是假象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戏弄她,给她希望,又给她当头一棒。
他是掌控别人命运的主宰,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他牵引着,操纵着,嘲笑着。
这时,段琪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愧色:“棠小姐,不好意思哈,陆总已经走了。”
“什么?”
“因为他好像有急事,直接从会议室走了。我也不好拦下来汇报你的事。”段琪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棠初的神情变化,忍不住心疼了一下,“要不,你明天再来?我优先把你的见面排上。”
棠初摇摇头,起身朝着电梯走去。
想到五年前,她在他那里各种小打小闹的恶作剧,一个接一个,只不过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她而已。
以他的手腕,他一旦想出手,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就像现在,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刚走出公司,一道闪电落在地平线尽头,四周路面亮了一瞬,紧接着哗啦啦的雨水落下来。
棠初没有带伞,也不想打,直接就走了出去。
雨淋在身上,很快便将肩头的衣料湿透了,但她似乎没什么感觉,因为满脑子都是房东那句交不起房租就把你的东西都扔大街上。
等到那一天,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不知不觉,走到门店附近。
隔着雨幕远望着她精心设计亲手修饰的店铺外观,是她在纸上一点一点构想出来的,然后找师傅,亲自监工,逐步完善。
那时候她每天只睡不到五个小时,但每天早上醒来精神都是充沛的。
她终于体会到当年陆砚书所说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便有无限的热情。
那不是机械的重复,而且在开拓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曾真的以为,要实现自己多年的梦想了。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没过多久,这家店应该也开不下去了。
她的梦想,才刚刚启程,便结束了。
突然,视野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
陆砚书出现在她面前。
他从车上下来,打着一把伞。
面料考究的黑色西装,完好地防护在伞底下。
一身矜贵,滴水不沾。
看到棠初被雨淋湿的样子,陆砚书眼里闪过惊异,快步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你怎么……?”
刚想将伞打在她头上,被棠初一把推开。
大雨瓢泼似的落下来,早已将她的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肌肤上。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陆砚书,你到底想做什么?!”
棠初突然吼了出来。
陆砚书一怔。
“我还以为你帮了我两次,是因为想把之前种种一笔勾销了。我以为你真的是好心,结果没想到你是为了报复我。你至于把你那聪明才智用在这上面么?你至于布这么久的局只是为了狠狠打击我一把么?”
棠初一直隐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是的,我父亲当年是把你赶走了,他说的话确实伤到了你,但是我呢?我有对不起你么?你报复我做什么?!”
陆砚书一滞,握着伞柄的手指紧得发白。
伞因刚才被她推得歪斜,雨水落到他的肩头,很快浸湿了一小片西服。
棠初仰起头,雨水顺着紧贴头皮的额发流下来,满脸的湿痕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陆砚书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五年前对你到底怎么样?我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自己察觉不出来么,你不是很聪明的么?但你就这么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问过你实验室的人,都没有找到你。那天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你,一直等到天黑。你离职之后,我也到处问你去哪儿了。我想方设法联系你,我有欠你什么么?我父亲……我父亲已经过世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陆砚书站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半晌,他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她。
但“啪”的一声,被棠初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