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城市,在耳边呼啸着,难得一刻情绪上的放松,郝静紧紧抱着他的腰,天已经有些热了,似乎能感受到汗水浸润衣服纤维的微妙潮气,手指划过他紧实的腹部,没有堆积多余的脂肪,还能感受到腹部肌肉的凹凸,郝静贪婪的将手放在那,假装着不经意。
“老实点儿。”他声音温柔,褪去旁时的痞气,顺着迎面的风吹到她的耳朵里。
穿过一座大桥,路两边灯牌组成的墙体广告不停闪烁,映得她脸红红的,直到摩托车在河岸边的公园停下,郝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缓过神抬腿下车,不远处便是方才路过的大桥,车流不息。
“我觉得对岸挺漂亮的。”夏克指着河对面的高楼,崭新、漂亮、灯火通明,而他们所在的这一边是老城区,故此没那么多灯光。
“那我们为什么不过去?”郝静随口问道,甚至未加思索,话音刚落,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那边的漂亮要在这边看。”
两个人靠在河边的石栏杆上,不远处零散坐了不少钓鱼的人,身边亮着一盏盏小灯,这岸足够安静,应该会有不少收获。
夏克侧过身注视了许久,终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两只手撑在栏杆上,踌躇许久,其实听到那句话是开心的,可那种开心兴许就是一种毒药,麻痹自己的神经,他不愿沉沦。
“怎么了?”郝静不知所措,她以为夏克会开心,哪怕不开心,至少也不会这般严肃的与自己谈论这个事情,现如今开始紧张的反倒是自己,比在高考考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怎么,开什么玩笑,我不是你男朋友,怎么可能是你男朋友!”夏克自嘲道,寻了半天措辞,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我配不上你,你们学校里那么多优秀的人,到时候有可能你们还在一家医院上班,多好,别想不开,在我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你在开什么玩笑。”郝静不知哪里来的怒火,她面上分明是挂不住了,“我是为了找男朋友来这儿上学的吗?”分明是你给我的勇气,现在却先打了退堂鼓,她如此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克苦笑着解释,“我,送外卖,你,知名大学学生、未来的医生,你爸妈都是大学老师,我爸……”他声音一顿,自己都觉得荒谬,甚至笑出了声,“我们两个,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指着自己的脸,就势将自己踏进尘埃里。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她转过身去,像是个小孩子一般闹脾气,郝静变了许多,从高考分数下来,拿到录取通知书与赵娜吵了那一架开始,又或许是从与夏克亲密开始。
夏克哑然,耳边偶尔会有汽车的鸣笛,觉得力不从心,抱着自信踏上这片土地,走了不少弯路碰了不少壁,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不让郝静感受这些。
“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开店的,你在说谎,我不是,我只是个送外卖打杂的,其实你也不觉得这份工作很有面子,对吧?”他的声音慢慢冷下来,就像说的那样,起初以为所有的都无所谓,无所谓别人如何看待自己,无所谓别人如何议论,旁人所说的什么瞧不起,他都可以当做是放屁,可一旦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我以为这么说你会觉得有面子,不再逃避现实,一直是你在看不起自己,就算送外卖怎么样?打杂又怎么样?”郝静一只手捂着脸,声音颤抖却仍激烈反驳,另一只手也不得清闲,拇指不停的抠着中指的指甲,没有一根手指的指甲是完整的,她焦虑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夏克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郝静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的侧颜,他说:“抠我的吧,你那两只手,再抠下去能不能做医生都要打个问号,我不怕疼随便抠,拿锉子也行。”他瞧着郝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里好受许多,就像是止痛药一般,病因在哪先别管,反正是不疼了。
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有零有整,将一百的叠起来数一数,递给了郝静,“钱够不够,不够我这儿有。”
“这些也不够,我可是医学生。”她眼神刻意调戏,嘴巴刻意戏弄,将“医学生”三个字加重许多,就好像是非要将刚刚的不顺心还回去才能消气。
“那我……再找找兼职什么的。”夏克挠着脑袋,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可难题不仅仅是眼下没钱,长久的以后也没钱,犯了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打断。
“你把钱都给我了,不想从我这儿得到回报吗?”郝静望着他的脸发呆,在不久之前,怀抱着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心,怯懦着想要挽救就要被退学的他,而今角色互换,太真了反而让人觉得好像是假的,就像发生的这些事。
“回报什么?”夏克笑着问。
郝静转头望着河对岸,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遁入回忆,爸妈大概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她还清晰的记着赵娜的脸,他们憎恨夏克,就好像是夏克将自己拖入深渊一般,而今,低头看手里攥着夏克的血汗钱,她只觉得嘴巴里有些苦,到底是谁在救谁,是谁病了,一时混乱了思绪。
“哇哇哇,你不会是记账了吧?我就知道,学委的心思不单纯,我还想着诈你一笔,啧啧啧,你这个人翻小肠,你就说以后我去医院看病能不能有VIP待遇?”夏克将胳膊肘放在郝静的头顶上,如同高中时那般,眼睛里却不似当年那般澄澈,多了很多疲惫。
“呸呸呸,哪有在医院办VIP的。”郝静冲着夏克的身上就是一拳,可惜,没什么效果,反而被他钳住手腕,轻轻松松被包住整个拳头。
“真不开玩笑,小时候我是狗都嫌,一出门就被狗追着撵,狂犬病疫苗年年打,比狗打的都勤,针还没打完又被别的狗咬一顿。”夏克好似在展示自己的勋章一般,竟还在话里掺了几分得意。
“你对狗干什么了?”她黑着脸,无奈的问。
“我跟狗玩啊,我超有爱心的……”夏克两只手在胸前比了个心,眼瞧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给孩子办个VIP吧。”他故作丑态逗着。
“你来,我有话跟你说,头低一点。”目光划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连最细微的纹理都仔仔细细的看,郝静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下头。
他俯身侧耳贴近。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