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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恶之华(1 / 1)

一小方光影穿过玻璃窗格投映在水泥地上,一根窗外的树枝弯弯曲曲,它左右摇曳,留下的影子占据着光影中心,像是一叶扁舟,在浪涛汹涌的无边海洋里孤零零地漂泊。

夏克就那样望着窗外,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跪着灵魂站着,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一桩冤案,但已懒得辩解,因此闭口不言,而其他的男孩子则截然相反,他们为自己鸣不平,像是呱呱坠地的婴儿,还没有学会这世间的法则。

“老师!是二班先动手推我们班的男生!篮球打不过就伤人!我们是保护同学才动手的!”个子不高的男孩率先伸张正义,其余的人也为此发声。

夏克皱着眉,唯有他和吴惑没有说话,声音嘈杂,与两个人对于即将要来的惩罚相比,更加讨厌的是撕裂耳膜的喧闹。

“保护同学?保护同学给人家打进医院?你们谁干的?!站出来!”中年妇女掐着腰,瞪着一双牛眼,劣质口红沾在微黄的门牙上,脸皮浮起一层油腻的化妆品混合物,教棍一下下落在桌面,发出响亮的声音,这要是落在人身上...令人胆寒。

“站出来!”

列成两排的男生纷纷噤声,低下了头之后眼神飘忽着,像是主人没在家咬坏了家具的小狗。

“我干的。”夏克迎难而上,未做丝毫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在他看够了窗外那左右摇摆的树枝,和匆匆爬过的瓢虫,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屑,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就知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夏克,你真是个祸害,现在所有人都要跟着你记过!你能负责吗?!”那中年妇女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像是一个拥有透视能力的智者,又或许她不过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愤恨中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满足感,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夏克。

“他们记什么过,他们拉架,就我一个人干的,退学就完了。”夏克抬头与她对视,比那中年妇女足足高一个头,他调笑,半弓着腰与她如是说,直望着对方因为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才心满意足。

“你有没有人教,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学生!”那女人见其不再垂死挣扎,便嘟囔一句“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等着学校处分吧!”

夏克眉毛一簇,攥紧了拳头,吴惑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了许久,伸手时不知是不是巧合,却正好拦住了夏克前倾的身体,接触刹那,一股电流窜进了夏克的身体,他歪过头,不免疑惑。

这大概就是两人的不同,两人都是拼命的想要摆脱阴影,夏克暴躁、吴惑隐忍,夏克拥有一个文盲法盲的罪犯父亲,吴惑拥有一个高智商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虚伪父亲,夏克真实、吴惑违心,那一拦大抵是吴惑的善意,而夏克也领受了。

少女匆忙敲门,未等屋里人应声回答,便无礼粗暴的将门撞开,她喘着粗气,来不及歇脚,“老师!郝静、郝静她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郁欢,你说清楚!”

郁欢满头是汗,像是刚在操场上跑了几千米,脸蛋红彤彤的,嗓子干巴巴的,她迎着许多疑惑的面孔,用沙哑的嗓子回答,“篮球比赛二班的人打了我们班的男生,郝静上前说了两句,被对方体委打了。”

“你们先回去!夏克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她与郝静的父母是高中同学,自己的儿子又在郝静父母职教的大学念书,中年妇女一个箭步冲出了办公室。

众人望着班主任的背影终松了口气。

“你出的主意?”吴惑的手里握着的是他没了一边镜片的近视镜,他眯着眼,在每一个十字路口刻意拉近与郁欢的距离,现在,他的世界一片模糊,街道两侧的灯光不过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匆匆的行人是没有面孔的怪物,飞驰的车流是一方方金属盒子,如今再看,摘了眼镜的吴惑比起那个生着狭长眼睛,还扣着酒瓶底儿的男孩秀气许多。

郁欢脚尖倒数红灯计时,眼睛不自觉向黑洞洞的天空瞟去,明知演技太过拙劣,却还想要碰碰运气。

“第一,你跟郝静不熟、第二,根本没人真的有意打郝静,第三,郝静如果不是真晕你也不可能去找班主任,说吧,主犯还是从犯?”吴惑眯着眼,从一条缝隙里打量着郁欢,答案呼之欲出。

“从犯,她说她不希望夏克退学的,让我帮她,她自己下不去手,我就....”郁欢尴尬的笑了笑,“我这应该也算不上害人吧。”

“愚蠢!作案凶器呢?”吴惑厉声问。

“球拍。”郁欢确实觉得这馊主意着实是有些滑稽,与郝静对话的场景在脑海里一掠而过,两人站在体育馆的仓库里,郝静双眼通红,像是可怜的小鹿,正如她们谋划的那样,夏克的命运出现了新的变数,她承认这种行为有些不择手段。

吴惑径直向前走去,一只泰迪从花坛里冲了出来,冲着他狂吠,刚迈出的脚猛地收了回去,一并退后几步,“回家。”面上很不好看。

医院里,郝静透过一条缝,长条灯管稳稳固定在天花板上,她却总觉得那刺眼的白光有些飘忽,眼睛里似乎也总有些异物遮住了视线,一呼一吸,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和胸口,让她想吐。

身下的白色床单生了很多褶皱,她盯着被单上鼓起的一条,像是小桥一样,心满意足,郝静的计划是夏克为了保护她而跟别的同学动了手,但她可以不追究涉事同学的责任,这样天下太平,谁也不会被记过,而自己只是被球拍打了一下而已,透过病房狭小的窗口,她望见了父母的侧颜。

而夏克,没人找得见他。

暗夜里,恶之花凋零了一片黑色的花瓣,那是悬崖边的一只手,将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雀捧回了巢穴,小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年轻的少年在医院的后院被打更人拎着一柄扫把撵得满院子跑,他刚从固定在墙体的水管跳下来,就在前五分钟,一只人形壁虎,透过住院部二楼满是灰尘的窗户望向病床上的合眼少女。

他卑微的、小心的守护,以免自己被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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