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听他们的寒暄,穿过西厢房前的长廊到了后面的庭院,院落里很干净,中间是一个很高的银杏树,和门前那两个银杏树一样年岁很久的样子。 我站在石头栏杆前仰头望着枝繁叶茂的大树盖住半个庭院,一时间好似时光飞速流转,我仿佛看到了它秋天黄叶漫天,冬天萧瑟孤傲,春天抽芽展叶的模样。 我从前到这里来过吗?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样的记忆让我觉得我好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清禾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往事?” 江元舒轻轻摇头,他一向是沉默的,更不愿意说起从前的往事。 “这么晚了还不睡?” “为什么呢...明明很累很困但是就是睡不着。”我呢喃着望着他,好像这一面隔了十多年。 “怎么了?发烧了?” 他看我似乎是无精打采,一只手贴着我的额头上。我仰头望着他,他低头望着我,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不太流通,我分不清这是不是尴尬的感觉,大哥长得很不错,剑眉星目,深沉内敛,比那些白白净净的瘦弱男子要好无数倍,大哥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看着却和二十多岁的人差不多,一点也看不出变老的痕迹。 他忘不掉的那个人如果见到他,会不会和当初一样心动,想起往事? “哥,如果你再见到她还会难受吗?”我临时改变说法,侧头望着他,他仰头望着银杏树上的枝叶,良久才说出一句“日日都在眼前,日日都是煎熬,时间久了也不觉得什么。”他收敛了笑意,微弱的灯光下,我似乎看到他又抽出一抹笑意,眼角却亮晶晶的。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轻轻抚过我耳边的长发。我知道,他没有在看我,只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那他对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因为我像她才对我这样好吗? 我的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那种酸涩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内心,隐隐约约又有些疼。 我想,是因为他并不爱我,至始至终都是爱的另一个人,可是却能透过我看到另一个人,我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人是独立的个体,即使是再相似,你也只是你,不会拥有我们之间的记忆,无论如何你都不是她。”他似乎是从回忆的泥潭挣扎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那一抹酸涩的笑在我心中始终是挥之不去,为什么我会心疼?我不明白他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劝诫自己,大约是两种都有吧。 “快点回去睡吧。”他摸摸我的头,独自坐在树下的栏杆上,低着头,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发现我在看他。 “还不去睡觉。”我也知道站了多久,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惊得我跳了一下。 “吓死我了,和道长谈完了?” “嗯,早点回去睡吧。”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清禾身上,收回目光。 我乖巧的点点头,回头望一眼大哥,他还在低沉,也许江元舒见过她也说不定。 “我到底长得有多像她?”我摸摸自己的脸,大哥年少的时候应该是多大?最多也不过是二十岁,眼下已经过了十年,有和自己喜欢的人相遇,想必已经嫁给人做人妇了,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熟悉的画面。 深夜,我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合上门,两边的房间已经关了灯,想必是睡着了,我神使鬼差的走到那颗有银杏树的院子里的,银杏树下,一声青色的连衣裙,长发一半被白玉簪子挽起,一半分做三股辫做麻花辫垂在身侧,我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并不是很清晰,只觉得很清丽。 “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她回过头,我望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依旧还是没有习惯,惊得我后退两步。 “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上次你不是和柳池走了吗?” “旧人再见总是要说上两句话的。”她垂眸望着地上的落叶,似乎是有些失落,她定然不是在期盼我的出现吧?那他在期盼谁?上一次除了用了宋言初名字的言初,她就再也没有和谁说过话了,总不会说的是江元舒,也不会是邵静和我,那就只剩下大哥了,可是那时谁都不理谁,像是陌生人一样,想必也不是吧。 不,不会是何国强,也不会是何爱,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宋言初。 “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她笑出声,我好奇的看着她“我应该问些什么?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是来找谁的?反正不会是我就是了。” “我好歹也是个山神,出现在道观不是合情合理?”宋言初的眉眼乍一看和我一样,可细细看来又和我不一样。 “我来见我昔日情人,可惜他并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她侧头望着二楼的位置,面上没有一点笑意。我有些茫然,昔日情人------排除掉先前的可能,那么只剩下道观里的弟子们,可我连人都没有认全,哪里看得出来是谁? 左不过是师兄或者师叔那一辈的吧。“枉我和当年见面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她噘噘嘴,坐在银杏树下的石围栏上晃着腿,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二楼上。 “那个人我认识吗?”我站在她的身侧靠着石围栏望着她望的方向,那个方向似乎是我房间的位置,不,是我们三个房间的位置。 “当然,不是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她跳下来,“想必是他不想见我,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说着,往庭院的另一边走去,穿过墙壁消失在眼前。 如果不是因为吹来了一阵冷风,或许我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去的了,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那几句话。迷迷糊糊的睡着。 清晨,我被江元舒的敲门声吵醒,现在已经是十月多,天凉快许多,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想到江元舒会恼火还是一骨碌的爬起来,“来了来了,别着急啊。”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拉开门,银杏树叶一夜黄了,满目金色实在是壮观,我呆在门口很久,昨天还是浓浓的绿色,怎么一夜就黄了? “她来过了。”大哥站在门外,脸色很差,嘴里只是呢喃一句。我也愣在原地,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关联了起来,本还是扑朔迷离的事情瞬间明了。 “哥-------”我欲哭无泪,挪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我的嘴张了张,想问问他那个人是不是宋言初,又想问从前的事情是不是和她有关,可是想问的太多不知道从那里说起来,只是话到嘴边卡住了。 “是不是很壮观?”多像是那一年,清禾说想看春天薄雪压百花的奇景,她施法,风雪吹进屋内,落在地板上不见了,窗外大雪漫天,好不壮观,也是那一年,只有这座山上下了雪,造就了一大奇观。 他大约是在想那个人了,我猜想。 吃过早饭,我被带去了正殿,跪在菖蒲垫子上仰头望着慈眉善目的老者端坐在莲花上,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