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冷声警告。
“嗯!我知道了,妈妈。”
女儿乖巧点头,眼睛弯成月牙,甜美的酒窝绽放在颊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天使。
但我知道,那其实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的笑容。
六年多前,也是这样一个冰冷雨夜,我在一家小旧诊所拼死生下了小樱。
将近一米七的我临盆时只有80多斤,医生说是腹中的胎儿吸收了母体过多的养分,实属他从医多年第一次碰到的情况。
好在孩子生下来很健康,足足有十一斤重。
在看到女儿的笑容时,我感觉身上的痛苦也治愈了不少。
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身边的亲朋好友无一不劝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因为我被折磨得太苦了,但只有我自己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
只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才慢慢发现,可能是我错了。
我一直不相信世上有天生坏种,但是女儿的出生,让我一遍遍地对自己,甚至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婴儿时期的她特别闹腾,只要一点小事不合她意就大哭大闹,我那时觉得孩子大概都是这样,多哄哄就好了。
直到一岁的时候,她将我生日给她买的芭比娃娃的头拧了下来。
两岁时,给她买了街上她想要的五颜六色的小鸡,回到家第二天小鸡全被拧断了脖子。
到了三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换了三个保姆,第一个保姆主动辞的职,说女儿是她带过的最难带的孩子;
第二任保姆在给女儿喂饭的时候,被她拿筷子戳瞎了眼睛,我赔了巨额的医疗费;
至于第三任……
那时家里养了一条宠物狗,有次保姆在家带孩子,不慎被狗咬了一口,摔下了楼梯。
女儿在一旁看着,开心拍手咯咯直笑。
那时起我渐渐发觉了女儿的不正常,但觉得她还这么小,不懂事理,于是多加教育,请最好的幼教,上最好的幼儿园。
我们家的情况本就特殊,我想给女儿满满的安全感,不想因为孩子没有爸爸而让她长大后产生性格方面的缺陷,所以一直都尽量满足她的愿望,几乎是予取予求。
只是随着她越长越大,她自私自利的特性愈发恶劣。
只要是她的东西,别人都不能动,只要是她想要的,一定要抢过来,否则就哭闹,打人。
整个幼儿时期换了五所幼稚园,赔偿过的数额高达百万。别的家长是担心自己孩子被欺负,我却整天担心自己的孩子欺负别人。
直到她五岁的时候,我家中变故,她在外公外婆的葬礼上甚至放声大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改变了自己的教育方式,我意识到慈母多败儿,一味的溺爱只会让她变本加厉,于是暴力手段不再被我避讳。
女儿被打后,似乎收敛了很多,但自私自利的特性依旧没改,甚至随着年龄增长,她也学会了隐藏。
看着如今的她脸上堪称完美的假笑,我竟有些害怕。
“妈妈。”小樱扯了扯我的手,指向前方,“好像有人站在我们家门口。”
我从思绪中猛然回神。
前方的路面上,有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厚重的云雨下是一整片暗淡的风景,唯有公寓楼和杂居楼的电灯分外明亮。身着深色外套的高挑男人拥有一头罕见的雪色头发,在灯照下透着莹莹的光亮,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仿佛等了很久,又好像刚到没多久。
伞柄忽然在手中失了触觉,直到走到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
他朝我抬手,爽快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址的。”我不紧不慢地收起了伞,雨珠像滂沱眼泪顺着伞衣落在地面。
“哎呀这种事,只要稍微用点心也是不难办到的嘛~”男人笑嘻嘻地摆摆手,朝前走了几步。
我牵着小樱后退了一步,看到他的脚踩在了那滩黑色的雨渍上。
他的双眼缠着绷带,隐藏的目光仿佛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边的小樱身上。
“这是…你女儿呀?”他惊讶地弯下腰,“都长这么大啦!”
我不动声色地将小樱拉远了些。
“如果是来聊天叙旧的话很抱歉今天没有时间,你请回吧。”
男人也没生气,笑笑说:“都六七年没见了,这么冷漠啊?”
“我说了,今天没空。”
说完我牵着女儿直接绕过他往楼上走。
“杰回来了。”
我的背脊瞬间僵住。
男人没再说话,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等待我。
“……小樱,你先回家。”我柔声将女儿往家门的方向推了推,“我还有点事,你回去饿了先吃点面包,暖壶里有我热的牛奶。”
小樱顺从地接过钥匙,进家后关上门。
“女儿长得很可爱哦。”男人在后面笑道,“跟她爸爸也越来越像了,除了眼睛。”
“……你到底来做什么?”我冷冷地转过身,“五条悟。”
“当然是找你叙旧聊天的呀。”被誉为咒术界最强的男人随意抬了抬肩,“说起来我应该怎么称呼现在的你呢?芽衣?还是……”
“纱绘。”我说道,“你能追来我家,想必我的名字也不会不知道吧。”
五条悟噗地笑了一声,不着调道:“什么叫追来你家啊?说的好像我在追求你似的。”
我面无表情:“五条悟,你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见玩笑开的不起劲,五条悟也作罢地直起身,朝外头逐渐小去的雨势望了眼。
然后突然抬起手弹了一下,仿佛在弹走什么脏东西,回头对我说:“这里说不太方便哦~”
“那你要去哪说?”
他笑:“赏脸喝一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