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往日里的熙攘,今日的王都寂静非常。分明是青天白日,可躲藏于家中的百姓似是遇上了什么可怖存在般,皆是神色惶惶。
街上巷内不时有凌乱脚步声透过院墙传进屋内,紧接着便有别家女眷以及孩童的哭喊声传入耳中。
当那些声响渐渐平息,屋内两人立即吐出口浊气,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去了些。
“也不知外头那些官兵什么时候才能散了……你说那贼人什么时候才能被逮到?”
一青袍男子觑了说话那女子一眼,面上颇为不耐,“我看你是怕等会儿被人搜出那些东西!是不是还怕丢的人寻摸回来?藏那些玩意儿时怎么不怕?若是真怕了,我劝你现在就将东西丢了去!”
“凭什么?!平日里我哪见识过这等好东西,肯定值不少银钱!就算卖了也不能扔了啊!”
“好好……好得很。”男子垂下眼,心知自己这娘子已被钱财迷了眼,叹道:“既如此,你便好好收着,别叫人搜了去……”
“砰砰砰!”
“……谁?!”
似是早已预料到般,男子颓然起身,“你说还能是谁……”
敲门声开始急促,随着院门的破开声,一阵脚步疾速接近,女子慌忙起身扯住她相公的衣袖,“当家的……”
“砰!”房门立即大开,昏暗中的两人顿时曝露在阳光下。
门外领头的不是官兵,而是一面白无须、宫内打扮的人。这人向内扫了眼,又将视线转向那面色苍白、眸光闪烁的年轻妇人。
“搜吧。”
官兵们鱼贯而入,在那女子压抑着的一声惊呼后,一用绸缎包着的东西从房梁上被取下。
“打开吧。”
女子睁大双眸,眼看着一官兵上前解开了绸缎包裹。公公,她听到官兵这么称呼那阴柔男人。随后一些珠钗翠环便被呈到那公公眼前。
“的确是宫内之物,怎的到了这里?”说话这人的眸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圈,随即将视线定于那年轻妇人脸上,“这位夫人可否解释下?”
女子哆嗦了下,在对方阴冷的目光下双膝一软,立即跪倒在地,“这……这是奴家在自家院内捡着的,奴家一时鬼迷心窍……大人!奴家不知这是宫内之物啊!若是……若是知晓,奴家万万不敢留下啊!”
见她涕泗横流,公公却神色淡漠地对捧着绸缎的官差摆了摆手,“既如此,先带回去吧。”
“大人!大人——”
原本呆愣在那儿的男子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被两名官差拖出了院子,双膝当即一软,跟他娘子一般直接跪倒在地。
“大……大人!请饶拙荆一命吧!”
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公公面上颇为不耐,“若是寻常的宫中之物饶了也就饶了。”说着,他转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等走到塌边,嫌弃地用帕子拂了拂,才缓缓坐下,“可今日刚巧有一小贼从宫内脱逃,似是肖家余孽,圣上有旨,务必捉拿!”
听这话,男子冷汗涔涔而下。
肖家是谁?是曾出过三任太尉的武将世家!足以功标青史!而肖家唯一的女儿肖嘉清入宫仅半年便被册封为贵妃!可就是如此显赫的肖家忽地被抄了家,一干人等直接收押受审,罪名还是通敌叛国。据说人证物证俱在,不容辩驳!
那偷盗了宫中之物的小贼竟然和肖家有关系!偷便偷了吧,也不知那小贼为何会如此粗枝大叶,不仅没有掩盖行踪,还将赃物落下了。
落在别处也就罢了,偏偏就是落在他家院中!还恰巧被他那财迷心窍的娘子捡了去!
男子心跳如鼓,直愣愣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靴尖,想着一家子都可能被牵连,他忍耐着心中的恐惧,讷讷开口:“大人,只是巧合,小人的娘子只是贪财了些,绝不会跟那贼人有什么关系……”
“自然。”公公打断他的话,暗自点头,“不过此事毕竟牵涉甚广,大理寺也得忠于职守不是,你家娘子既是清白的,想必不会遭受为难。”
屋内静了片刻,听着身后头的声响,男子不需回身看便能猜着外头的官兵已将自家这方寸大的小院翻个底朝天。而不远处那公公更是一言不发。
纵使心中慌乱得紧,他也知晓自己一介平民压根做不了什么。
“小人明白……”半晌,男子叩首在地,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虽声音有些低哑,好在还能让人听清。
见他还算明白,公公视线再次轻扫过屋内,随后起身,踏出了屋子。
这时,一官兵拱手上前,开口禀报:“大人,这家别处没搜到什么。”
这院子不大,内里布局更是简单。除了主屋,便只有一间东屋,一间灶房。想来将东西藏于梁上,应是那女子所能想到的最为稳妥的法子了。
就是不知失了财物的人会不会寻过来,公公摩挲着腰间挂着玉饰暗自思量着。
是的,这公公笃定丢了这些物件的定六公主!
他虽是个宫人,对这位六公主也不甚熟悉。也就是这两日通过拷问,他才通过伺候过的人口中了解,这位六公主平日里沉默寡言,丝毫没有公主的做派不说,甚至十分胆小怯懦。
这样的性子倒能理解。即便她贵为公主,可那肖贵妃对自己这女儿似是毫不在意。宫内那些人又惯会见风使舵,一个刚出生便失了生母以及圣上宠爱的公主,日子必定难过得很。
只是在宫内的日子再难过,也总比宫外缺吃短穿的日子好。现今,距六公主消失无踪已整整一日。
宫中没有可藏身之处,至于宫外,肖家都没了,王都内又正紧锣密鼓地搜查,他就不信哪家敢收留她!
“留几人守在这儿,有形迹可疑之人,无论男女,直接拿下!”
“是!大人!”
屋内,男人听着身后那行人离去的脚步声,心下微松。比起这位公公,留下的四名官兵着实算不得什么。
因着寻到了六公主的些许踪迹,接下来的搜寻便没那样紧要了。不过王都内的戒严依旧未松懈,原先充斥着小摊小贩叫卖声的热闹菜市街更是凄冷无比。
正在城内缓慢搜寻的官兵们也绝不会想到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