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捧着一桶洗过的衣服在浣衣局搭着。
她搭着搭着,觉得不对劲,回头看见她以前搭的衣服一件件都被甩在了地上。
“这……这可是刚洗好的衣服啊……”
竹子一愣,慌忙从地上捡起,在水塘里涮了又涮。
“咣!”
她身后的木桶又被人推倒。
竹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回头看见了叉着腰的月菊。
“你干什么啊?!”竹子推了她一把“那是我们娘娘的衣服!”
月菊嫌弃地看着被她染湿的肩头,皱了皱眉“谁叫你这木桶这么碍事呢。”
呵,谁叫你家主子得罪了我们淑妃娘娘呢?
“这道子那么宽,你非得奔着来?”竹子瞪了她一眼。
“诶呦?!”月菊一怒,推了她一下“你怎么跟你们主子一样看不懂脸色?!”
“不许说我们娘娘!”
“都是下贱种,在冷宫里还这么嚣张?!”
“吵什么呢?”一个侍卫闻声而来。
竹子认出这个侍卫以前和白秋辰关系不菲。
“谁叫她的木桶挡道呢。”
月菊嚣张跋扈。
竹子上前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
“我先怎么?!”
她以前在倪府那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攥紧拳头:“你先找的茬!”
那侍卫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月菊抽了她一巴掌,竹子愣了,随后红着眼扑了上去“为什么?!我们哪里招惹你了?!”
月菊嫌弃地躲开,将她推开,谁料她竟别了脚,错错跌落到池中。
“啊!救救我!救救我!月菊!我不会水啊!救命……”
竹子本来哭的气息就不平稳,连连呛了好几口水,好几次整个脑袋都沉了下来。
月菊被吓到了,退后几步“我……我也不会水啊?!”
竹子还在哭,只是胸腔填满了水,渐渐地沉了下去。
那侍卫本是回来调理矛盾的,竟发现有人落水,他赶忙下水,将竹子捞上来。
她面色发白眉,头紧皱。
侍卫给她探气,她竟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我我……是……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月菊赶紧逃了,脸色吓得比竹子还白。
竹子体温还没散去,那侍卫将她腹腔里的水全按出来,竹子还是没有呼吸。
他有些怵了,叫人将竹子的尸体送去了冷宫。
倪迎看到竹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倪迎一愣,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手忙脚乱跑走过去。
“竹子?”她喊得很轻,像平常一样。
见没了回应,倪迎的眼泪才一串一串落下,打湿了竹子的面孔。
水痕还没干去,现在又湿掉了。
“竹子?竹子!竹子……”她捧着竹子的脸“你看看我……我是你家主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你能不能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她像一个傀儡般,在原地呆呆地喊着,众人都躲的远远的,只有她一个人疯癫。
“她怎么死的?!”她问,但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倪迎知道,她绝对不能疯掉,她还要等真相大白,等云儿来接她。
倪迎哭的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指尖推开她紧皱的眉“你看看我……竹子……竹子……”
倪迎控诉着所有人,将头埋在竹子颈间,抽噎一下接着一下……
后来,皇宫的人尽然连她的尸体都要抢走。
倪迎不让,因为她知道,就算给他们他们也只会把竹子丢到一个乱坟岗子里去。
但凡有人要抢,倪迎就拿着她的簪子,向众人刺去。
谁来,谁身上就见血。
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下泛红,不停地流着泪,衣衫也不整,见人就扑上去刺一通。
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冷宫里养了一个疯了的娘娘。
倪迎找了块地,将竹子一点一点埋下去。
在盖住脸之前,她哭着说:“你为什么不带着我死?竹子……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不争宠,我不闹事,不引人注目……可是为什么这种事还要发生在我身上?凭什么那些坏心肠的人,他们从来不受惩罚?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
她趴在土上,脸上泥泞又憔悴。
哭累了,她就躺下看着月亮,抓起一把泥土在掌心揉捏。
白秋辰,你看我现在多狼狈……
你能不能让他们去死……
都去死……
歇了两天,倪云觉得身体好多了,尤其是用了强效药,腹部的伤口也没那么容易渗血发痛了。
不过最近,顾昭总在她入睡的时候来看她,除了几次她醒了看见他,几乎没在白天看见他。
倪云也不想问,她总觉得最近,看见顾昭会有些心虚。
她在想,橙汀是怎么知道宫廷政变的。
兴许是宫中有认识的人。
可她还说觉得橙汀口无凭证。
……
多少也有点不愿承认在里面。
“你是选她,还是选你的光明前途?!”
顾承德突然惊醒。
过去三年了,他还是会梦到当时。
“……”顾承德碾开眉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他为了皇位放弃了她,可是现在看到她,还是会忍不住倾心。
但是现在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他。
是他亲手把她的记忆抹掉的。
大雪漫漫,倪云冻得鼻子发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她求他不要抹掉她的记忆。
她睫毛冻得结了霜,挡住视线。
顾承德手渡上她的眉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