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呢？”趁着礼炮的间隙，李珮珮凑近问李旋。
“什么？！”
李旋蹙眉，转头看她。
李珮珮无语了会，扯着嗓子：“云儿怎么没来？！”
“哦，云儿啊，她说她就送到门口，舍不得看荷叶出嫁。”
李旋揉揉耳朵，好像在暗示李珮珮刚刚叫的太大声了。
“对了，哥，她去吗？”
“去哪啊？”李旋捏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
“喂，我说你能不能专心点听我说话啊！”李珮珮气不打一处来，夺过他手中的一碟花生，“江南啊！”
他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
李珮珮会了意：“看来是没同意啊。”
“不是，她去。”李旋摇摇头，“只是这样，让我总觉得，有一种为难她的意思...”
“为难？我看未必，无非是多了个选择罢了。依我看，她应是会去的。”
“换做以前，我也会这么想。”李旋叹了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
“诶呀！”他笑了笑，不知道在仰头看什么，“现在不比当初，也许，我们都不是很了解她呢。”
李珮珮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李旋说的不无道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倪云办事的风格和以前不同了。
七日...
不知算不算商议的那天。
就算算上，也没有几日了。
倪云抬头，顾昭的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在李府见过一面之后，她便没见过他了。
她要走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知会他。
准确地说，是她不愿意告诉他。
可是她又打心底的觉得，至少，他应该有知情权的。
不知何时，倪云竟靠在窗边睡着了。
她转了转脖子，打算起身。
却突然发现，顾昭的房间里笼着一层烛光。
就着月相来说，现在已经半夜了。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下来，显得那烛光都微不足道。
她双脚不受控制地向顾昭的房间走去。
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十分漫长。
透过镂空的木门，倪云隐约看见顾昭坐在床前。
犹豫再三，倪云还是推开了门。
一刹，顾昭抬起头。
跃动的烛光打在他脸上，顾昭本就生得好看，节骨分明，现在加上烛光和阴影的参杂，显得更加俊朗。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似触碰到灼热的火苗一般，倪云猛地将目光别开。
顾昭愣了一瞬，起身，吹灭了蜡烛：“是不是有些晃眼？”
她没说话，光是看见他的眼，就足以让她失言。
顾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晚风扰动她的发丝。让他想起几个月前，他在颠簸的马车上曾第一次仔细地观察她的睡颜。
这样一比，她确实瘦了一圈。
倪云垂下头，做足思想工作，终于开口：“顾昭，我打算离开汴京城。”
只一瞬间，顾昭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降到了冰点。
他曾告诉自己，她何去何从，他不该干涉的。
可真到了这个时刻，他的嘴唇却只顾颤抖，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本就是自由的，他也没有理由去禁锢她。
也许是觉得他的预感太准，或是嘲笑自己太过懦弱，他竟不合时宜地够了勾唇角。
“...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就在前几天。”
倪云，你就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吗？
他努力压抑着情绪，轻声道：“你还在恨我？”
她看着他，仔细地分辨着他的神情：“我不恨你，我只是...”
不待她说完，顾昭就冲过来，抓住她的肩头：“那你为何要离开我？”
也是在这一瞬，倪云才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神色。
他的眼尾已经泛红，睫毛像被打湿的蝴蝶的翅一般轻颤，怎能不让人动容？
那一刻，倪云的脑子都是空的。
就连后来再想起，她的心还是会因为他的眼眸而颤一颤。
“云儿...我爹娘他们确实做了傻事，可是他们也偿命了啊！”顾昭将她抱在怀里，紧的她几乎要喘不上来气，“父辈的恩怨，为何要我们来偿还？”
倪云深吸一口气，推开顾昭：“可是我不行。”
她不再回避，直视他的目光：“我一看到你，就能想到我阿姐的脸。它就像针一样插在我心里，我拔出来会痛，不拔又会痒...顾昭，你没体会过我的感受，我们都各退一步好吗？”
“我怎么退？”他眼眶几乎要撑不住，好像下一秒就要滴出一滴泪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有什么错？”
她被噎了一下，顾昭会这么想，她从没预料过。
倪云冷静了一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昭，我已决意。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的爱太重，我承受不起。”
他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喉咙里冒出止不住的甘味，却还是慢慢松开了她。
如果因为他，做事就会变得犹豫不决，这就不是倪云了。
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她从来都不会后悔。
只要她觉得对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现在才明白。
“倪云，跟我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在倪云踏出房门之前，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停住脚步，定在那里。
短短几秒，她想了好多事。
“开心啊，当然开心了。”
倪云回过头，泪光一闪一闪，冲他笑道：“看了那么多的风景，还是汴京城的烟火最好看。不过这次的元宵节，怕是不能在汴京过了。”
次日练剑，周勉便觉顾昭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