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麻木中结束,赶完寒假作业,新学期即将到来。
仿佛只过完一个年,从小一直个头娇小的汪明涓终于从小孩长成为少女,从前的衣服明显短了一截,瘦了一圈,需要裁制新衣了。虽然女生有学校统一定制的老式旗袍和蓝衣黑裙分别作为冬夏两季的校服,但是统一定制的校服在剪裁和布料做工上都是上好的,价格自然不菲。所以大部分学生只定做冬夏各一套,另外再自家裁剪仿制,经济实惠。
冬袍是杏白压花低开衩样式,脱掉里面的袄子单穿,勉强还能应付过这个春天。等到穿夏衣时,无疑是必须要换大的了,好在明涓的衣服可以直接给妹妹穿,不至于浪费。胡美凤给明涓置办了两身,一身是蓝衣黑裙白袜子黑布鞋,还有一身是浅棕色格子旗袍,小衣也穿起来了。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初潮过后,胸前慢慢鼓起来,此时明涓还不知道,今年是她长个头的最后一年了。虽然奇怪从上学期开始,吃饭莫名越来越香,以前吃饭像受刑,现在没到点就会饿了。
新学期开始后明涓和小伙伴们就关注到有许多女同学已经不一样了,她们用起了大人才用的卫生带。渐渐地,自己的好友们也用上了。直到一次晚上洗漱时,明涓也长成了大人。明涓发现来初潮时,正在上厕所,大概是在学校里提前看到了同学们的情况,没有惊慌,甚至有些奇异的兴奋。喊来胡美凤,胡美凤也没有表现出异常,马上去缝了工具给女儿,汪明涓的成长仪式就结束了。
虽然汪明涓从小一副矮小瘦弱的样子,但她身体蛮不错的,从没有像别家小孩动不动生病去医院,或者一直流鼻涕的邋遢样子。现在初潮来了,除了不习惯,也没有其他任何不适,以致于当明涓后来听说有同学来月事痛得上不了学而请假时,心里十分不解,月事痛到底是怎么痛。好友们说来月事不能碰凉水,更不能喝凉的,不然会很痛。明涓对此也不理解,该喝凉的还喝,该碰凉的还碰,直到多年后的一天,一位老师看着明涓说:“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明涓煞白着一张脸,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也月事难受了......
少女来月事,少年有心事,单纯的明涓却不明白。
新学期过半,今天老师突然让原本坐在朱露后面的严泽换到明涓后面做。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蛮开心的,明涓笑着回头问:“为什么换座位啊?”严泽也笑着,没回答。严泽皮肤白皙,虎头虎脑,若按身高的话,他应该做在后排。不过老师们一贯喜欢把好学生的作为排在最佳的中间位置,故明涓几个不管高矮,都属于最佳区域。
说到严泽,跟明涓从出生起大概就认识了,严泽的妈妈跟胡美凤结婚前就是闺蜜,明涓小时候经常去严泽家玩,晚上是严泽爸妈带睡。当然,这些都是父母们讲的,明涓已经不记得带睡的事了。明涓甚至只记得两次在严泽家待得久,一次进学前,一次进学后。
当时汪老大夫妻还在镇子上看铺子,胜男也带去了,明涓跟着奶奶住。严泽妈妈特意接明涓回自己家玩几天,自己也帮好友照顾照顾孩子。明涓严泽,还有村里亲戚家的几个孩子跟着大人一起到河边钓鱼,去山上摘茶,还去果园摘果子。说到山上有狼下来,最先吃谁?明涓喜提倒数第二名,还有个比她小几岁的小弟弟大概会先进狼肚。晚上回到家,小孩子排队洗澡,一身的桃毛可是很痒的,洗完澡排排睡。明涓这几天应该是过得挺开心,上山下河的事一直记得呢。
进学的头一年,胡美凤和严泽妈妈平时来往得还很是频繁。另一个闺蜜从外地回老家,三家人齐聚汪家。几年不见,交情尤在,大人们玩得不亦乐乎。孩子们睡醒直接从汪家去一起上学,放学后明涓又跟着严泽去他家,因为三家大人转去严家聚了。明涓在严家住了好几天,大人们已经各归各家,她还在。
白天跟着村里的伙伴们打仗,是的,文静的小姑娘明涓,也疯跑着跟伙伴们打过仗......除了觉得男孩子不太注意卫生,其他的明涓觉得没毛病。严泽甚至带着明涓跑到邻村的大姨家玩,慈祥的大姨婆婆非常热情地款待了两位小客人。明涓至今记得那一大碗鸡蛋面汤,味道不错,但是食量还很小的明涓即使皱眉看着它好半天,碗里的汤和料也没消下去一点点。又不好意思剩下,愁煞人。最后还是小男子汉严泽帮忙解决了一半,拯救了明涓。
严泽今天拯救了自己,明涓自觉他有点不讲卫生的小毛病也可以忍受了。白天玩得太兴奋,一时难以入睡。黑暗中,严泽问明涓:“你猜我在想什么?”“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我在想一个字,我写出来你再猜。手给我。”“好。”写了半天,明涓一个字都没猜出来。“换我来写,你猜。”“好。”
漆黑的夜晚,闪亮的天空,绵延的呼吸声不知什么时候已响起。
猜来猜去,却没猜出哪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