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里屋,这苏宝儿眼泪就开始在眼圈里打转转,赶紧背过身去拿起手帕子想遮掩……
“好了~……不是还没走嘛,这就开始抹眼泪,什么时候才能收得住?”慕楚晞坐下自己倒茶喝,都不用看她脸,就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苏宝儿这才转过身来,坐下一把抱在慕楚晞肩头上,开始抹眼泪:“这才安静几日,你又要出去,这大唐是没有男人了吗,猛将多的是,还不够用……”
“胡说什么呢?这话要是传到宫里,能把你舌头割下来!”慕楚晞拍拍她的后背,嗔怪着小声教训她道。
“我这舌头要是能换你再不用去打仗,我也认了……”宝儿哭哭啼啼的抬起头来抹眼泪。
“只怕你这小舌头,可没那么值钱呢!”慕楚晞笑话她道,“除非你能说服百济王不再攻打新罗?”
“当真不带上我吗,怎么说也是可以当军医的?”苏宝儿又抹着眼泪问,“大霜小霜她们那几个女兵都不会治伤……”
“杨护卫不是都同你说过了嘛,你若是去了,谁替我照看尚儿和这府里上上下下?更何况,后院那一个不是还没醒吗?”慕楚晞又反问她道,“今日如何了?”
“倒是好像手指头能动个一下两下的了,虽不见醒,喂汤药的时候,倒是会自己咽下去了……”宝儿这才擦干眼泪,跟主子禀报。
“看看,你若是不在跟前,他还能有几成能醒?好歹替我好好照料着,只有你我才放心……”慕楚晞这话说着,展开一点笑颜,劝慰她道,“他若是醒了,就按照事先说好的,或是留下养伤,或是要走,都给他安排齐整了……”
“……那你呢?我不在跟前,我也不放心……咡……咡……”宝儿这话说着,又开始红眼圈了……
“那你这心就先悬着吧,下辈子投胎拉一个一模一样的作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就够使了。”慕楚晞逗她道。
“……下猪崽呢……”宝儿知道她又胡说,手里还捏着帕子就往她肩头上拍去,“如今大了,越发拿我打趣……”
“那不然,像哥哥一样,亲一下才放我走?”慕楚晞又逗她。
“……”宝儿一听,更加一记小粉拳拍过去,“越发没个主子样了……”
“别哭了,明儿眼睛肿了给嬷嬷小丫头们笑话……”慕楚晞拿帕子给她擦擦,“替我收拾完了,就回去后院照看吧,这些时日就劳累你了。”
“也不差这一日,已经交代两个机灵的丫头小子守着了。今儿我就在这屋里守着你吧,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宝儿十分不舍的道。
夜色朦胧,月如弦挂……
寒光微弱,透过窗户撒照在慕楚晞这座将军府主子的大屋里……
慕楚晞心里的事一桩接一桩,一重又一重,自然睡不安稳……
夜里醒来,睁开眼,坐起身来靠着枕头,看看和自己大床几步之隔的那张温香软玉的软榻上,裹在被子里苏宝儿那娇滴滴的娇俏面颊,气息中微微一叹……
许是没日没夜的照料那重伤不醒的伤者,疲累难抵,一向陪房守夜儿醒睡的她此时却是睡得深沉……
那白皙水润的皮肤,精致如荷尖微粉的小嘴,弯弯的眉毛,机灵又善解人意的一双眼睛藏在根根清晰的睫毛底下……
一双能救死扶伤的纤纤玉手,为了哥哥,学得一手好针线,做得一手好餐食……
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已然摽梅之年,心心念念的等着兄长,到如今,却终日只在自己屋里守着……
此战一去,路途遥远,动军庞大,战事难料……自己也不知道何日是归期?能否无恙回来?再护她余生……
她一个丫头形如秋叶飘零,无依无靠,性子又倔强,何以自处……
再思及幼弟尚儿,虽有国公府祖父护佑,可是祖父已经致仕家中,年事已高,也不知能照看到几时,还有多病接来颐养天年的外祖父……
眼下还有后院救回来那一个,一身的重伤,背后还有灭门血案在身,刻骨的冤屈,如今是醒是废尚未可知,将军府若一夕不保,他将来又当如何……
三日后,将士援军集结完毕,粮草辎重准备妥当,带着大唐军威的唐军大旗飘起,从巍巍长安城南衙府大营开拔,金戈铁马,往东直奔那屡次作乱的百济而去……
军令如山!军情如火!
即便眼下有再多的牵挂难放,心中对朝堂对皇后凤意有再多的不满……
慕楚晞身为大唐的巾帼将军、慕家一品国公府的孙女,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这一路紧赶慢赶,追随刑国公左骁卫大将军苏烈大将军的十万大军,直到了黄海沿岸——成山!
可慕楚晞万万没想到,这里有一个震惊三军的消息正等着她!!
主将大帐里,慕楚晞正和杨凛等一干将领在商议军舰出海,横渡黄海,接应苏烈大将军之际……
“报————!!!”一个紧急的流星快马兵士急匆匆的声音直冲大帐而来,“刘督运水路急报!”
“禀报慕将军——,水路督运刘正则刘督运来报,水路军舰在海上遇到大风暴,满船将士和补给全部沉海,死伤惨重……”那流星马兵士一路滚一般跑进来就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赶忙一一禀报。
“你再说一遍!!”五大三粗的杨凛副将一听,急得当即跳起来就上前一把提起那跪着的报信兵士的肩膀吼道。
“……刘正则刘督运……渡海遇大风暴,死伤惨重,求支援……”那兵士喘着上气不接下气,三言两语话都快说不利索了,颤颤巍巍的递上一封书信,“这是临时清点的数目……”
“刘督运也是老将,素闻为官清廉刚正,近日风疾浪猛,怎会如此糊涂急于出海?!”慕楚晞拍案而起,战袍一甩,上前来一把取过书信拆开来看。
杨凛副将一把放开那报信兵士,粗矿厚重的声音喝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道来!”
“报将军,属下不知详情,只听信火速来报……刘督运交代,伤亡惨重,请求慕将军速速调兵,迟恐延误苏烈大将军前方战机……”那报信兵士气息未稳,却有一说一,不敢隐瞒,“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