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者自打在中院瞧见苏宝儿被撵出来,以为她又被打骂了,越发寝食不安的……
心里一直惦念着,什么时候她再来,能问问她清楚……
一边想着她的救命之恩,一边又回想起几次见她哭过问她都避而不答,只怕是另有什么隐情,又担心问到了她的伤心处……
这一日,终于等到苏宝儿来给他瞧伤了。
多日不见,苏宝儿只一切如旧,给他复看了一回伤势,又细细的诊了脉,施了一回针,又嘱咐他一些调养的话……
“如今伤口虽说大致都愈合,只是你不但伤筋动骨,元气也大伤,还是要好好调养一番,切记活动不可太过用力,不然经脉若是断了,可就成废人了。”苏宝儿又仔细交代他道。
“好。宝儿姐姐,你……”这伤者心里有疑惑,想问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何事?”苏宝儿瞧着他好似有话要说,便问道。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伤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那天我拿杯子砸的那个人……”
“……不可胡说!”苏宝儿被他一问,想起来他说得是大府里三公子,赶紧止住他,“这事不可再提,知道吗?”
他哪里知道,那个纨绔子弟再混帐,可是一品国公府里的嫡子嫡孙,要是被大府里的人知道了,他可就有大麻烦了……
这三府里夫人早逝,如今大将军和令风将军又没了,眼下可全仗慕楚晞护着她,再加上他这么个身份不明不白的罪臣逃犯……
苏宝儿想都不敢想,又不放心的嘱咐他:“你那会子病怏怏的,又人多乱哄哄的,他未必人认得,以后就有人问也要说你没砸,知道吗?”
“……我知道了……”那伤者见她如此,便点头答应。
可如此一来,苏宝儿并不知道,他把少将军和三公子混做同一个人了,而他心里便越发觉得她是受了主子的打骂,又怕惹是生非,不敢做声……
等宝儿给他瞧完了伤,又嘱咐他几句,便自己离开了……
可却不曾想到,这回,他竟在后头悄悄的跟着她……
只见苏宝儿来到后院药房,放下东西,便提了一个篮子,里边放了些香烛纸钱之类的,来到院子角落里开始供烧……
烧着烧着,便免不了伤心难过,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这药房素来是苏宝儿看管的,平日里她也不让丫头小子们乱动,故而一向也少有人来……
这伤者看见她烧纸钱挽着袖子避火苗,那手腕上果然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来……
眼见左右也无人,便上前来瞧她……
“宝儿姐姐,你怎么自己一个在这偷偷的哭啊?”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苏宝儿瞧见他吓了一跳。
“是不是少将军又打你了,我看看?”这伤者拉着他袖子,果然还有些红红肿肿的……
宝儿一惊,娇嫩的玉手赶忙往袖子里一缩:“没有的事,别瞎说……”
“那你怎么哭了?”这伤者见她这般躲闪,怕自己失礼犯了她忌讳,便赶紧松开手,又小心的问她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旧事,今日是家父的生忌,从不曾能到坟前给他老人家上一杯薄酒,心里愧疚罢了……”苏宝儿匆匆收拾了那些祭祀的烛火物件……
“姐姐……”那伤者还有话想问……
“你快回去,以后不许自己乱跑!”苏宝儿赶忙拉起他,又道,“今日这事可不许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苏宝儿想着,自己偷偷祭拜,只怕主子知道了,又要愧疚她父亲的事,反倒彼此伤心难过一场……
至于她自己手上的伤,除了死去的令风将军和活着的杨护卫,府里上上下下都再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了,这可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可她已经不知道,她越是遮遮掩掩,这伤者心里自己猜测的误会便越发的大了……
京师防守,按例由南衙府十六卫遥领的六百多处折冲府派府兵轮番值守……
而六百多处折冲府离长安城有近有远,各处新来的府兵不知皇城规矩不懂京城事宜的,免不了一一重新训导……
这一日,慕楚晞在南衙府忙到天黑才回来,却不曾想,她自己这慕将军府,里竟然发生了一件让她无论如何都意料不到的事情正等着她……
一进大门,直接在慕将军府前院,灯火通明的……
“……我说了你怎么就不信呢,那金子是我给他的……”苏宝儿气急的道……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为难宝儿姐姐……”那小子还在逞英雄……
“快闭嘴你……”苏宝儿气急败坏的都想伸手打他……
“苏娘子你不要可怜他!我又不是傻子,你好好的能给他这么大两块金子做什么……”蒙护院一脸正气的严词道,“这就是捡了个狼崽子回来……”
校武场中央,一群下人们围在外头一圈观看,院里的守卫兵士齐刷刷的带着兵器站立守着……
正中间苏宝儿被几个小丫头们拽住不放,正同蒙护院吵吵闹闹的……
“这是做什么!?!”杨护卫在慕楚晞前头开路,大喝一声,先一步进到院子里来……
一眼就众人中,那顾云恩被粗麻绳子五花大绑的,几个卫兵擒着摁住跪在正中间……
“杨护卫!少将军——”蒙护院一看见主子回来了,赶忙上前相迎。
“苏娘子救回来这个采药人,偷了两块大金子,要拐苏娘子私奔呢!”蒙护院提着长刀就上来禀报,“还偷了令风将军的红鬃宝马!!”
可不是,旁边还牵着那匹红鬃宝马呢,人赃并获……
这匹马宝马可是令风将军的最爱,若非出征打仗,连慕楚晞都舍不得骑……
这金子的事情慕楚晞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是她自己嘱咐苏宝儿悄悄给他的备着盘缠,可是偷红鬃宝马是怎么回事,拐宝儿私奔又是怎么回事……
慕楚晞也不答话,一声铠甲,头盔也顾不着摘,手里的马鞭也依旧握着,只顺着蒙护院的手指向,一边望了苏宝儿一眼,一边气势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