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你醒了……”苏宝儿一瞧，赶忙过来。
“我能不醒吗？我再不醒……你俩都要上房揭瓦了……”慕楚晞有气无力的答道，想要起身。
“少将军别动，你伤口深……”苏宝儿从旁边软榻上拿过来一个软枕，给她垫到身下，让她半倚靠在床上。
叶儿赶忙让开，到一旁候着……
“你先洗漱，一会儿先喝点粥，然后好喝药……”苏宝儿说着，便起身要出去外间准备。
“你在这看好了，别让她乱动，不然我可要你好看！”临出里屋，宝儿瞧见他杵在一旁，便假意抬手要打他，嘱咐他一句道。
“……”叶儿本能的一躲，不敢做声。
“过来……”慕楚晞看着他傻呆呆的在一旁，便有些气虚的唤他道。
叶儿听着便轻轻走过来问：“少将军，你要喝茶水吗？”
“行军打仗，你又不是军中士兵，怎么能偷偷跟着去呢？”慕楚晞看着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昨天在山上的情形，她大致都还记得……
他一路跟着老军医到山脚下，后来又自己骑马上了山找杨护卫，单枪匹马的，身上一片护身的铠甲都没有……
后来自己中了暗箭摔下马来，沈熤瞧见了让他先带自己走，他怕自己在马背上颠簸到伤口，一路背着自己下的山找老军医……
等山上土匪都被控制住了，沈熤才找来马车送回将军府来……
“还好有宝儿姐姐替你打掩护，说你是跟着去救伤兵的，否则，你是要吃军法的。”虽然有伤在身，可慕楚晞不得不交代他，他这身份着实让人担心……
“我不怕！”叶儿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复又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我……怕你有危险……”
“领兵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比武切磋，尚且刀剑无眼呢……”慕楚晞看看他，胆魄不小，却净说傻话，便伸出手理一理他耳鬓边垂下的散发，看看他那稚气未脱的面庞，有些担忧的交代，“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宝儿姐姐不是说，你只负责在营中训练新兵的吗？”叶儿不答应她，却抓住她的手反问她，“领兵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也跟着上山围剿匪寇去了？”
这话说的，倒像个男子汉，就是听着有些霸道，怎么好像他才是负责发号施令的那个……
慕楚晞听着，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该答他什么才好……
“南衙府负责京郊治安，沈将军中了埋伏，身边兵力不足，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前往支援。”慕楚晞看他，也不知他是埋怨还是担心，耐心解释道。
“那你能不能请伤病致仕，告老还乡啊？”说着叶儿握着她的手，还停留在自己的脸庞边上，却抓得更紧了，好像怕一松开她下一刻就会有危险一般……
“……什么？……”慕楚晞哭笑不得，无力的放下手来，看他虽旧事遗忘，这些朝堂礼法律例倒是依旧熟悉，张口就来，“哪里有这么年纪轻轻就请求致仕的将军，净说胡话……”
“那……你是女子，辞官婚嫁、侍奉尊老，总是可以恭请圣恩的……”叶儿还是不肯放弃，又抓住她垂下放回床边的手，接着追问，不依不饶的样子。
“……唉，傻小子……”慕楚晞伤痛无力，也懒怠再与他纠缠多话，随他去吧……
唉……
她若嫁出去了，宝儿怎么办？哥哥尸骨未寒，难道要带着用情至深的宝儿陪嫁……
她若嫁出去了，尚儿怎么办？难道要将尚且年幼的他送到大府或者二府里去寄人篱下，且不说搁了一层亲能否照顾周全，怎知道不会被三哥哥那几个纨绔子弟带坏了？这让双亲在天有灵如何安心……
她若是嫁出去了，这将军府满府上下又该怎么办？蒙护院、杨护卫这些追随父兄追随慕营多年的旧部，那些收养回来的女兵们，让他们何处谋生……
更别提，师姐与皇后那里的那些机密差事，如何肯轻易放过她？成婚生子，岂不是更多了一层牵挂和把柄被人拿捏要挟……
唉，真是个傻小子，脑袋瓜子里跟他那双眼睛一样清澈单纯……
“来，先梳洗梳洗……”这会子宝儿带着小丫头们，端着热水进来了……
宝儿便撵叶儿出去道：“你到外头去，也回你自己屋里梳洗梳洗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扰了主子……”
“去吧……”慕楚晞也打发他道，“回去吃早饭去。”
等叶儿出去了，苏宝儿伺候慕楚晞漱口擦脸，又打发了小丫头们下去，才给她盛了几口粥扶她喝下……
“他虽不记得旧事了，可朝堂礼法、文武官事这些，他却是张口就来，你可看紧了他，别让他乱跑乱说话，一个下人知道这么多，总让人生疑。”慕楚晞一边喝着粥，一边交代道。
“我的小姑奶奶，你伤成这样，我哪里还有功夫盯着他，你忙死我算了。”苏宝儿不耐烦的道，“昨天偷偷跟着老军医跑去剿匪山上，差点没把我急死……”
“要不是念在他背了受伤的你回来，算是有点用处，我不揍他算烧高香了……”苏宝儿想起来都还有气生……
“索性让他拿个凳子在门口廊下守着，就当替换杨护卫轮值也罢。你若是醒了，也可以唤他进来说两句话解解闷，端茶倒水的，也省的他又被丫头小厮们拉去混闹一处，给我添乱子。”宝儿接着道，这下子一举两得了……
过了两日，南衙府的同僚沈熤将军便到了慕将军府里，来探视慕楚晞。
素来客人只在前院招呼，只这沈熤，曾在慕大将军营中效力，又是慕楚晞兄长慕令风生前的故交好友，故而老管家将他领进了中院……
叶儿按苏宝儿吩咐给慕楚晞送羹食来，却被老管家拦下……
“先等等，沈将军来了……”老管家也只到主子屋前便止步，等苏宝在里头招呼。
叶儿守在外头，听得里头说话……
“我已奏请圣上，获准你在府里养伤。你且在家里好生将养些时日，南衙府里的事情有我，你就不用管了……”是沈将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