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仙殿内。 宗主令之欢的外貌年龄处于六十到七十之间, 脸上布满细细的皱纹,平时就如同凡人老婆婆一样和蔼可亲,可当她改了态度,那皱纹就增添了几分威严。 “王岛主, 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王绫十分随意地拱了拱手, 又十分随意地到处乱看, 一眼瞧上宗主身后的一身白衣的青年, 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望华君。” 那剑修比宋至淮还更像无情人, 眉梢不动,琉璃似的眼睛蕴藏剑意, 闻言轻轻颔首。 在原著里他已经和自己的徒弟突破了底线,因为合欢药共赴过巫山, 心境大为不同, 说是痛苦煎熬,可竟然莫名的心定。 ——那是一种隐晦的、被爱着的人才会有的微妙情绪,这让他能在原地细细纠结,而从没想过她是否会离开。 可是最近涂蕊七的态度退了回去,不复亲近,变得与很久以前的尊敬一样, 像是乌龟缩回壳里,慢吞吞退回徒弟的位置, 似乎也处于退缩犹豫的路口。 望华君从未遇见过感情之事, 他从拿到无霜剑开始, 就自认不会耽于情爱。 无霜剑的上一任剑主, 是几千年前出名的剑修, 他经历雷劫陨落的那一刻,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朋无友,真正的了无牵挂。 他的道就是另一种无情道,他的性格灵魂浸染佩剑,催生出剑灵。 剑灵等同于初生主人的复制体,一样的思维、一样的思考、一样的性格。 所以最近无霜剑很不满望华君的状态,时常震鸣警示。 这次面对“未婚妻”,更是不免想到徒弟,神剑在虚空境中震颤。 望华君不含任何情绪的冷然眉眼陡然带上一丝的躁意。 王绫慢悠悠上下打量他。 上次见面是十万灵石,这次勉勉强强八万灵石吧。 修仙界果然是在魔界一战中遭受重创,这几年这些大能怎么都退步了。 王绫面上不显,和宗主寒暄好一阵,不过她的寒暄内容全都是与琉璃岛生意有关,最后她笑脸盈盈地对望华君说道:“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提醒望华君,我们的婚约将近,需要挑一个良辰吉日举办道侣大典。” 你那时候最好还是剑尊,别掉境界,也别做出损害名声形象的事情。 王绫腹诽。 望华君唇角微凝,正要开口,门外就有人说道:“宗主,弟子涂蕊七。” 令之欢:“进来吧。” 涂蕊七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走进殿中。 王绫捕捉到望华君一瞬间的拧眉微愁,内心闪过讶异。 ——哦? …… 知珞到达追仙殿殿外,鹤松宁正站在一旁草地上,捧着一粒一粒的东西喂食,几只白鹤轻啄他的手心。 其中两只白鹤一见到知珞就拍打几下翅膀,头也支起来,细长的脖颈伸直。 ——宛如一个见到前主人的寒暄仪式。 知珞早就不知道把那白鹤记忆扔到哪里去了,她疑惑地看一眼对着她叫唤的白鹤。 是没吃饱要找她要吃的? 燕风遥倒是扫视了下,他心细如发,能分辨出每一只白鹤的特点,自然就轻而易举地看出那两只白鹤是他和知珞在才入仙门时的交通坐骑。 虽然这两只貌似都认她为主吧。 没有白鹤喜欢的燕风遥面色淡淡。 他要抛弃刚刚的繁复妄念。 ——妄想着也许他能做得更好。不论她未来的道侣是谁,他都能比对方做得更好的妄想。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少女明澈的毫无黏糊情感的双眸注视下消融。 她并非无情无爱,倒更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才入世的灵,只让人觉得水一样纯粹。 燕风遥稳了稳心神,长睫颤动了几下,灵力无处宣泄,被熟练地引导进筋脉,一遍一遍洗刷修炼。 如果他方才开口,只会得到她一个“你在说什么”的疑惑眼神。 他无比地清楚这一点,所以再一次压制住涌动的幻象。 称得上左右逢源的少年,自然也不会是感情白痴,只是他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作为仆人的自己,会对她产生些许好感。 为什么?她做过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做,又似乎什么都做过。 情爱很难产生,众人一生追逐也无法得到。情爱又很简单,连所起的源头都无法准确摸清,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蔓延。 燕风遥定了定神,抛弃杂念,再次顺着知珞的目光看向鹤松宁,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场两人皆未发现少年的心思,他伪装得很好,纵然皮囊底下惊涛骇浪,表面也能风平浪静。 鹤松宁一下子把手里的食物全洒在土里,神色冰冷,他转身就要走,可能是腾出位置给这两个师妹师弟。 白鹤们异常现实地低头啄食,压根没管害怕交流的鹤松宁。 但知珞走得更快,“鹤师兄。” 鹤松宁不得不停下:“知师妹。” 燕风遥立在她身后,充当植物摆件,并未说话。 知珞问:“涂师姐出来了吗。” 鹤松宁:“并未。” 知珞:“你刚刚在干什么?” 鹤松宁:“在喂白鹤。” 知珞新奇地问他:“它们不能和我们一样,不吃饭也行吗。” 燕风遥习惯性地想要开口解释,却瞥一眼面部紧绷的鹤松宁,咽下话。 毕竟她看起来是能与鹤松宁交友的。 他就不用、也不能插手,故作聪明。 忽略微弱的涩意,燕风遥权当自己是一个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