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孙女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大好机会。 这个机会不是像他那样,绑架式的,威逼着柳连枝跟他和解。 而是真正能让他一生的宿敌对他放下成见的。 楚春亭可太惊叹了,再看一眼顾培,又有点心虚,因为孙女把顾培所做的一切努力全转加到了他身上,他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受之有愧。 但机会就此一次,不会再有,老爷子适时哎哟一声,把脑袋有包的一侧放了出来,好让柳连枝看到孙女不是在说瞎话,他是真的为了给她找女儿受了伤的。 不过同时他也隐隐担忧,就这样直刺刺的把关于沈庆仪的消息,以及他,所有的一切全推到柳连枝面前,她可是一个心脏病人呢,真的不会刺激到她吗? 她要发病了的话怎么办? 他的孙女能不能应付,能不能搞得定? 因为有上次的铺垫,柳连枝知道林白青特别讨厌楚春亭。她倒不讨厌对方,而是一种深沉而又醇厚的恨,仇恨。 那恨并不是因为他趁火打劫,而是因为他而害了两个年青人的幸福。那些恨就像积了万年的冰山,是无法消融,也无法化解的。 乍一看到楚春亭,她心中极度不适,但作为长辈,她不能以她的喜好来影响孩子,而且要给孩子做个好的示范,所以她点头: "原来是您,楚先生。" 她并没有失态,也没有崩溃,大吼大叫。 而是平静一笑: "多年不见,您老了许多,岁月如梭,不复当年啊。"这一句使得楚春亭格外尴尬,因为对方尚且身姿挺拔头发浓密,风韵犹存。而他,头秃了腰佝楼,一彻彻底底的小老头,跟人家比,确实不复当年。 “……多年不见,沈夫人您还康健吧?”楚春亭一句问出口,看到柳连枝忽而唇角暗勾,冷笑,他仔细一咂摸,顿时恨不能抽自己两大耳光。 沈夫人,这是柳连枝年青时的名号,但经过多年努力,她已经摘掉那个名号。而不论他再怎么风光,显赫,在柳连枝的眼里,他永远是个小丑!不过小丑就小丑吧,楚春亭无所谓。 他看到柳连枝神色如常,终于放心不少,也觉得她应该不会犯心脏病了。多少年的积怨,就好比隆冬寒月后,初春的那一声惊雷。 老爷子心头的一跟弦终于松动 了,他也觉得和解有望了! 而楚春亭一声沈夫人,也叫沈庆霞想起些当年往事来。 她还记得母亲带着她扫公厕,扫马路时,这老头带着楚青集经过时的故意嘲讽和挖苦,得意。那时的楚春亭是东海市的市代表,领导们的坐上宾。 楚青集戴着最绿最鲜亮的军帽,上面有最红的五角星,包里永远别两瓶汽水,父子经过,楚春亭就会故意说一些不识时务者活该吃苦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啦之类的话,而楚青集,还会故意在她们扫厕所时往公厕里扔砖头。 柳连枝能心平气和吗? 她表面冷静,但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吧。 其实这时,她心里很责备林白青的,责备她的冒失和不懂事。沈庆仪的消息,再加上楚春亭这老爷子,柳连枝肯定要犯病的! 她来扶母亲,说: “妈,我知道您不想见他,您先上楼,有事我来问他。”涉及女儿,柳连枝当然不会走。 拂开沈庆霞,她容声问: "楚先生,我家庆仪呢?" 楚春亭都不敢看对方,眼神闪烁: "在M国,应该马上就会回来的。" "她在M国犯的事,人命案子……?"柳连枝再问。 楚春亭磕磕巴巴不太好说,林白青帮他说: “人命的案子是在港城犯的,今天这老爷子带我们去港城,就是去申诉案子的。" 拍着老太太的胸脯,她连连说: “人不是我妈杀的,我们有证据的。” 再说:“外婆,我妈妈现在在M国,也在CIBA工作,就是您提交专利申请时的那个格作方,CIB A,他二儿子认识的她,目前也是他在负责联络。" 柳连枝总觉得喉咙痛的厉害,伸长脖子吞了口口水。 这是一份巨大的,仿如洪水的信息量,加上她自己的脑补,各种揣测,排山倒好一般,正在砸向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怕女儿和孙女担心,她又连忙对她们说: “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白青不动声色扣上了她的脉搏,又说:“那桩杀人案是个误会,我妈妈马上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她会到港城销案子,您正好也可以一起去。" >什么? 回来,而且是马上就会回来? 真的吗? CIBA柳连枝当然知道。 部队专利小组要提交一份去甲斑蝥素的专利申请报告,由顾培来撰写,而她,曾帮忙做了修改,那份文件送出国后,就是送到CIBA去了。 所以,那份由她修改过的文件,她的女儿会看到吗? 二十年了,她的女儿到底在哪里,她都经历了什么,她现在怎么样。柳连枝想在一呼一息之间就知道一切,她狂喜,可又疯狂的担忧。还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是假的。但是又觉得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她无比兴奋,但又无比疲惫,也不知道为什么,浑身还无比的舒畅。她的心在几种极端情绪中疾速转换,没有任何缓冲。 她正在疯狂消耗本就孱弱的,身体的能量,可她自己毫无察觉。这是一场劫难,是她迟早要受的劫难。 虽然林白青为了不刺激她发病,刻意绕了很多个弯了。 但当谜底要揭开的那一刻,就好比一击重锤砸向柳连枝那颗本就因为类风湿性心脏病而严重损害的心脏,她依然是沉受不住的。 而且跟上回,她在灵丹堂那回不同的是,因为知道女儿活着,她内心的弦松了,她不会再那么在意自己的健康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