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耳边一个声音苍老的人正在说话。
“你醒了?”她这么说。
我看向她,是一位穿着和服的高品格女性,身着暗紫色的和服,上面的鸢尾花看起来栩栩如生。
我起身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装潢考究的日式居室内,
“您好,请问我这是?”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施施然地站起身,嘴角挂着疏离的笑容,“虽然知道你撞了脑子,但没想到连自己的奶奶都不认识了呢。”
撞了脑子?这毫不客气的语气……真的是我奶奶吗?但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父亲告诉我你的情况,说你醒来后可能会忘记自己忘记周边的人,我原本还以为这是你为了逃避继承人训练而找出的借口。”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讽刺的笑容。
“不过算了,只要人是健康的,记忆什么的,以后再慢慢找回就是了。”
父亲?好奇怪,我为什么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你叫樱园龙贵,是我们樱园家的长女。”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有些如坐针毡,真是了不得的气势,不知不觉就正襟危坐起来。
她看了我的动作,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微小的动作,“看来基本的礼貌你还是记得的。”
说着又挑剔般地上下看了看我,“不过你这发型,也是,在外一个人那么几年总是会染上些奇怪的嗜好。”
嗯?我的发型怎么了吗?我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质有些偏硬,好像是短发。
“蓄发吧。”她看着我这么说了一句。
“啊,好的。”我有点局促,“您刚才说我一个人在外几年?”
她突然目光一沉,“是啊,你那母亲实在是心思简单,以为自己给你这几年的自由就能够改变得了什么,结果把好好的孩子培养成这副男孩子的模样。”
她似乎对我的母亲颇有微词。
母亲啊,我也不太能想起她的样貌,只隐隐约约记得是个温和柔软的人?
眼前的长辈陷入了某种思绪,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时刻记着,你是樱园家的长女,不可做出有损樱园家名声的行为。”她留下这句话后,就慢慢迈着步伐走出了房间,背影优雅知性。
“我以后也要变成那种厉害的人吗?”我喃喃自语。
听她话里的意思,我好像是撞到了脑袋?造成了记忆缺失?真是恍惚啊。
我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凝神看了看自己的样貌,很熟悉但又有点,不知该怎么说的违和感,好像自己的确是长这个样子,但又有点陌生,也许真的是撞到了脑袋吧?我掀起自己那短翘的刘海,果然在额角到耳后的部位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伤痕,既然都长好了头发,那么,距离事故应该是有一段时日了。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我放下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那种熟悉感猛然之间窜遍了我的全身,是的,这就是我吧?
“小姐。”我转而看向门口,一位同样穿着和服的女性正端着一摞衣物跪坐在那里,她眉目低垂,温声细语道:“请让我来为您梳妆。”
“啊,好的。”我放下手,愣愣地说道。
我像一个换装玩偶一样被人摆弄,身上被束了一件又一件,突然恍然大悟,穿了这么多,即使想要快步大步地走动也是不可能的吧?
“不可急走。”身后传来侍女的提醒。
“是。”略一改步伐,小步小步的慢悠悠地走着。
脑子里又出现刚才年长女性的那句不可做出有损樱园家名声的行为。
……真是可怕又可敬的世家规矩。
我被人领着去往茶室,今日的课程是茶艺。
我跪坐在那里,藏在振袖内的手不安的乱点着,茶艺吗?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将手露出,这样太失礼了。”我被突然出现的女性吓得一惊,她淡淡撇了我一眼,身后是一溜提着用具的侍女。
这么大场合吗?
“惠合子大人让我来教导您的茶艺,吾名为百香子。”
“是的,老师。”我低着头呐呐地应着。
“将头抬起,您代表着樱园家,不可露出这副胆怯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是的。”
“这么直视人也太失礼了!”得到她的一声严厉苛责。
……好的,你是老师你说了算,我垂眼,嘴上牵出勉强的笑意。
感觉自己以后的生活不会过得太滋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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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其本源,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事,也不能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由此,主人要千方百计,尽深情实意,不能有半点疏忽。客人也须以此世不再相逢之情赴会,热心领受主人的每一个细小的匠心,以诚相交。此便是:一期一会。”
“与客人奉茶时,彼此怀着“一生一次”的信念,体味到人生如同茶的泡沫一般在世间转瞬即逝,并由此产生共鸣,产生一种互相依存的感觉和生命的充实感。”
“好玄妙啊。”
“仅仅是一次茶会就会让人产生这种相互依存的感觉吗?”
“所以,您需尽心做茶,才可让客人感觉到您作为主人家的珍视。”
“吾所承袭的流派为有乐派,创始人为织田长益,织田信长之幼弟。”
“诶?竟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龙贵小姐,”她止住口,面上冷漠严肃,“不可在吾讲解时随意插话。”
“啊,是的。”我咋舌。
好严格啊啊啊啊啊,内心暴风哭泣。
“手不可抖,要稳,循序渐进,不可一步到位,整个奉茶过程需做到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她一面吃茶点一面指出我的缺点。
“接下来是?”我停住,一时想不起她刚才的动作。
“废水后开始泡茶。”
“泡茶时您的左手不可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