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隋珠开始打起了哈欠。
隋珠需要一个能靠着睡觉的地方,很显然,自己身后空无一物,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恰好,寒霁背后正好有一根梁柱,正好物尽其用了。
捶了捶因为盘坐而有些发麻的腿,隋珠提着裙子,踏着小碎步来到了身侧。
见隋珠提着裙子挪到他身侧,那抹艳色靠近,寒霁未置一词,任由着女郎在他身侧坐下。
余光瞥到女郎倚在梁柱上阖上眼眸,寒霁也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挨着柱子准备休息。
毕竟夜已深,他也该睡了。
同倚着一个梁柱,尽管隋珠刻意拉开了些距离,但两人的脑袋相距还是不过寸许,甚至因为寒霁不束发髻,只高束着马尾,那散落下来的发甚至有几缕落在了隋珠蝴蝶钗的蝶翼上……
只要稍稍再多些,便能将那只蝴蝶勾缠……
不过这些隋珠都不会知道,因为她闭眼没一会就起了困意,在火焰噼啪声中沉入了梦乡。
还在为自己被毒虫咬肿腿的杜衍本来还没注意到女郎已经睡着,还想说上几句,刚一抬头就对上女郎兄长那警告的目光,他立马把嘴巴闭了起来。
这小郎君年纪不大,气势倒是足的很!
可不敢跟人家兄妹缩在一个梁柱上睡,杜衍悻悻地缩在找了个前人留下的草堆,往里一扎就睡了起来。
自己这腿,等回紫都的时候定要让宫里的医官给瞧瞧,若真是什么有毒的玩意,自己岂不是时日无多?
杜衍心里暗自嘟囔着,不多时也迷糊了起来。
夜雨嘈嘈,伴着各怀心事的三人睡去,到了后半夜,雨势渐渐小了,可也无人知晓了。
翌日
天光大盛,鸟雀呼晴。
破庙无门,日光直直地射进来,将隋珠生生照醒了。
夏日里白日很长,不过卯正,日头已高高挂起,不留余地地将还在睡梦中的人唤醒。
隋珠又是枕着东西苏醒的,想来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镇定了很多。
加上这次她没有对着寒霁,而是脸朝着外,没有什么尴尬对视,相比上次体面多了。
颤巍巍地从寒霁腿上起来,手少不得在那双结实紧绷的腿上撑几下。
很奇怪,被占便宜的又不是自己,寒霁没什么反应,但隋珠却是忍不住脸红了。
草堆里,也是刚醒的杜衍揉了揉眼,将那对兄妹的早起状况收入眼底,也不知是不是还没醒神的缘故,他总觉得这对兄妹哪里怪怪的。
这气氛,怎么总有点新婚燕尔小夫妻的意思?
不会是……
被自己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给吓到,杜衍脑袋放空了好久,才将这荒唐的猜想从脑袋里驱逐出去。
得知隋珠二人要去的地方是莱州,杜衍心下突然明白了昨夜那女郎为何与他说话时那样殷切。
杜衍顿时有些丧气。
本以为是自己倜傥风流,魅力过大,才引得女娇娘青睐,现在得知这个真相,他连连叹气。
与娇客同行的愿望被打破,杜衍只得继续一个人孤零零地上马,豪气冲天地拱手辞别,扬长而去。
白日里气温太盛,加上日头炙烤,地上因为落了一夜雨的泥泞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重新变得干热。
在荒郊野岭间又行了一日,在天际升起薄暮时分,隋珠从竹帘外看见了远处的炊烟袅袅。
终于有了人烟!
隋珠兴奋地从车厢内探出了头,对着颇又倦容的寒霁道:“我们去村子里的人家借宿一晚吧!”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沾过床了,每日不是宿在马车里便是宿在荒郊野外,自己这副没用的身子早就想床想得紧了。
而且,不考虑她自己,隋珠也该心疼心疼自己的恩公。
自己好歹还能睡马车,寒霁则只能睡外面,外面蚊子多毒她可是见识过的,寒霁这些日子想来也是没有睡好的,瞧他眼底的青色就够了。
少年也是少见地打了个哈欠,朝不远处的村落看了眼,耳畔伴着女郎雀跃恳求的话语,清凌凌地应了一声好。
马车悠哉悠哉地行驶在乡间小道,偶尔响起女郎清脆的娇语喝少年虽不甚热络但次次不落的应和声。
夕阳下倾,晕出漫天彩霞,空气中不再只有草木的清新,仿佛还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寒霁说,他们已经出了绛州,这里是一个叫泽州的地方。
秉着不想被扰了清静的想法,两人找了一所村子外围,看起来整洁利落的人家,将马车停在这家人的小菜园外,打算好声好气去借个宿。
此时正摊上饭点,隋珠依稀看见小菜园里有个伛偻的身影,似乎在摘菜。
小菜园后,是一处横连着三间屋舍的房子,侧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灶房的小屋。
此刻,灶房上的烟囱已经升起了袅袅烟雾,想必是里面正烧着饭食。
“阿婆……”
这种事自然是姿态更为可亲的女郎更为合适,隋珠也不放心一脸冷涔涔,腰上还别着一把刀的寒霁上去问话。
走的近了,隋珠看清了小菜园中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头发花白,腿脚也有些颤巍巍地,虽看不清脸上皱纹,但已经可以判定这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
“哎?是何人?”
夜色朦胧,老人眼力更差了,只听一道温软和气的女郎声音,抬头便看见了立在她家菜园外的两道身影。
隋珠将借宿的事情和声细语地说了一遍,还表示愿意付个借宿钱,那老婆婆怔了怔,慌忙摆手表示不用。
“不用银子,不用银子,睡一晚哪里需要费银子,若是不嫌弃老婆子家里简陋寒酸,就随老婆子进来吧。”
大概也是摘足了菜,老婆婆将菜园子的木栅门打开,身形迟缓地朝着那家中走去。
隋珠见人答应了,道了句怎会,便带着寒霁跟了上去。
就像这婆婆先前说的话,家中是简陋了些,但胜在收拾的齐整,昏黄的灯火虽不算明亮,但却增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