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隋珠还在措辞,就看见屋门被打开,衣衫不整的少年立于她身前,语气一贯的冷静。
她飞速的低了一下头,然后又抬了起来。
反正于那破庙中,自己又不是没看过,也没什么好躲的。
念着等会要说的事不是什么微薄小事,也不好一直站在外面僵着,隋珠语气有些腼腆。
“我有些重要的事想与你说,能让我进去吗?”
女郎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娴静,就算是提出这样本不和规矩的要求,那双眸子也澄澈无比,不含一丝杂质,像一块温润的宝石。
出生于江湖,性格随性的寒霁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身形一让,态度清晰可见。
女郎迈步而进,姿态款款,间色裙随着主人的身姿摇曳轻晃,招摇又美丽。
寒霁记得,这是他亲手买回来的裙子,当时便觉得惹眼,现在看来更惹眼了。
勉励忽略掉寒霁凝在她身上的视线,隋珠进屋后,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依旧持着她那浅浅的笑。
元娘总说自己不仅长相肖似阿娘,就连脾气也继承了几分,都是一贯的柔婉温和。
隋珠不知自己阿娘是什么样的脾性,但自己的好脾气却是八九不离十的,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与人红过脸。
所以,就连寒霁总是不合规矩地打量自己,隋珠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反应。
寒霁是个江湖儿郎,又是自己的大恩人,被看两眼不会掉块肉,她受得住!
见隋珠落座,他更不客气,又如之前那般,双臂一枕便躺在了床上,仿佛屋里除了他以外再无旁人似的,亦或者说丝毫没有将隋珠当成外人。
少年洒脱又轻佻的动作让刚措辞完毕准备开口的隋珠慢了半拍,有些脸热地将头往一侧偏了偏。
他同紫都儿郎可真是天差地别,隋珠心里想。
“说吧,找我什么事……”
寒霁仰面朝天,眼眸微阖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他主动问起,隋珠心里突然有些打鼓。
他若是不愿意怎么办?
想起心里的思量,隋珠蓦地心里没底。
这毕竟是个麻烦事,依照寒霁的性子,大概十有八九不想沾惹吧。
但想到来都来了,不试一试怎么行呢。
“我刚刚听说了一个荒唐事……”
隋珠满怀期待地将这沁水村河神娶亲的事娓娓道来,且一并将自己的计划也尽数托出。
“我与吴家女郎身量相仿,也许可以……”
“不成!”
隋珠说到尽兴处,一道硬邦邦的声音冷冷喝出,那股斩钉截铁的意味根本没有不加一丝掩盖。
“为什么……”
想过寒霁可能会不情愿,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隋珠话被打断,当即就愣住了,甚至还傻傻地反问了回去。
似乎是被女郎的执着引动了情绪,寒霁不再悠哉悠哉地躺着了,而是坐在床沿,翘起了二郎腿,衣发如出一辙地凌乱,因为不虞,那双柳叶眸子微微眯起,像是看着一个不乖的孩童一般看着隋珠……
“不是说了莫要管他人事?你倒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有种心中猜测被证实了的感觉,寒霁心中悄然沉重了起来。
他平生最是怕麻烦,也不喜与人打交道,因此远远地隐在了深山,除非门中来了任务,要不然一概不出山。
如今,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就错了,他不仅给自己招来了一个菟丝花,这个菟丝花还时不时地会制造些麻烦出来。
比如此刻。
他语气凉凉地说完了话,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女郎暗下去的小脸,看起来很让人怜悯。
寒霁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他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要什么感情……
“可阿婆和她女儿真的很可怜,平白被这样荒唐的事夺去了性命,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阿婆很可怜的,夫婿和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若是被那些个招摇撞骗的术士给害了性命,实在是不值!”
很显然,隋珠在遭到第一波拒绝时,她并没有气馁,还是鼓起了勇气继续争取着。
总要尽全力才是,就算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自己至少也努力过了,不会让自己后悔。
心急的女郎早已从凳子上站起,平素泛着莹莹玉色的手因为攥得太用力而呈现出淡淡的红。
那抹红比之鲜血着实淡的很,但却起了显著的效果。
仿佛是被那抹红刺到了眼,寒霁耳畔回荡着这闹心女郎比平日更软绵绵的话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隋珠对与她打交道之人这种细微的态度感应得十分灵敏,立即就察觉到了寒霁那一丝丝的松动,她再接再厉道:“我听阿婆说了,祭祀礼后日暮间举行,且到时就那术士一人进行最后的祭河仪式,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拿下那妖言惑众的术士,我相信你……”
女郎裹着蜜糖似的话语如一发发箭矢,精准无误地扎在了少年懵懂青涩的心口,叫他静若幽潭的心绪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为自己的心软惊愕,同时也不能否认这女郎说话令他舒坦。
一见少年微微翕动的唇角,隋珠心中便觉得有戏,一张芙蓉面上笑意愈发浓了。
隋珠本就是个温柔可亲的相貌,不笑时尚有三分笑意,更何况如今这般明晃晃的做派。
作为此刻正面领受女郎笑靥的人,寒霁只觉得周遭都亮堂了许多。
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寒霁第一次感觉到普普通通一句话也这样难脱口。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后日你可不要失约,如果你失约,我可真就要嫁给那河神了!”
尽管寒霁不说话,但隋珠知道有一个词叫默认。
甩开面子痴缠着他,隋珠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盯着眼前人,几乎要将人融化。
不自觉地将翘起的二郎腿撤下,寒霁觉得那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