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隋珠忽略了这些虫儿的警惕性,她才刚一靠近,那些悠哉悠哉的小光点就振翅飞走了。
像一朵蔫下来的花,鲜活的眉眼都失了几分色彩,若是叫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子见了,怕是要怜香惜玉一番。
可惜只有一个冷心冷肺的寒霁在旁边,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胸腔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目光随着飞远的光点游移着,寒霁只觉得这些虫子有些不识抬举。
“回去吧。”
天气渐渐转凉,夏夜的风也不那么燥热了,但跟少年的嗓音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隋珠回了吴家的小屋。
听到两人回来的动静,吴家阿婆带着吴秀秀赶紧出来瞧了,将隋珠浑身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松了一口气。
吴秀秀见隋珠果真安全无虞归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旁人。
一个人躺在小屋里,隋珠侧卧着,心头还念着刚刚的照夜清。
能在夜里这样自然亮堂的东西,除了明月珠外应该就只有它们了吧?
心头上一刻还在可惜没能在屋里放上一个,下一瞬,隋珠惊觉到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见过阿娘给她留下的明月珠了!
翻身下床,隋珠趿着鞋子,在随身包袱里翻找了起来。
也是见了鬼了,隋珠将包袱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是半个珠子的影子都看不见。
深觉自己可能将其丢了,但隋珠不死心,披了外裳,乘着夜色开门走了出去。
她要去马车里翻一翻才是。
还不到亥时,寒霁同样还未入睡,他还在纠结着一件在他看来很幼稚的事,忽然间就听到隔壁木门响动,有一道轻盈又熟悉的脚步声越出门去,不知朝何处行去……
寒霁本就五感出色,又成日跟隋珠混在一处对她的脚步声不可谓不熟悉。
她又乱跑什么?
联想到上回女郎好好在屋里都能被人掳了去,寒霁还真拿不准女郎会不会出事。
它住的屋子无窗,想要看见外面只能开门,说做就做,他径直推开门,于黑暗中朝着不远处看去。
也是没想到隋珠的动作能这样快,寒霁刚站在门口,就瞧见女郎面色不好地转了回来,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夜里漆黑,再加上隋珠自己心绪不佳,自然不会注意到隔壁门前还倚了个人,直到寒霁出声,隋珠才惊觉有人,当即被唬了一下。
“大晚上的,你出去做什么?”
纵使在漆黑的夜里,寒霁也能清晰地看见女郎乌黑的发与雪一样的肌肤,还有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眸子,像是会发光。
在他的问话下,女郎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对着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仿佛是怕他追上来问一样,隋珠轻声细语后便匆匆回了屋子,耷拉下了一张脸。
她果真将阿娘留给她的明月珠弄丢了!
坐在床上,隋珠垂头丧气地懊恼着。
就是不知道丢在了哪,也许是边境山脉,亦或者是半途中,延州?丹州?又或者是泽州?
隋珠半点都想不起珠子最后消失的地点,但总归是难以寻回了。
所以当寒霁问起时,她干脆就装作无事,这样也不会再给他添麻烦了。
但想起阿娘的遗物被她搞丢了,尽管心放得再宽,隋珠还是忍不住在屋里唉声叹气了一会。
隔壁门前,寒霁屏气凝神了片刻,过人的耳力将屋子里女郎的叹气声听了去。
目光掠过女郎先前走来的方向,寒霁似乎在那边隐约又看见了几只上下翻飞的发光虫子。
眸子在虫子和女郎之间左右转了转,寒霁不自觉又拧起了眉头,那双柳叶眸子中隐约夹杂来些许罕见的无奈……
可真难伺候。
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寒霁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中行去,方向便是那一簇会发光的虫子处。
叹够了气,隋珠再次躺了回去,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这个糟心事,也好让自己今晚能睡个好觉。
也许是丢了明月珠太影响心情,隋珠酝酿了好些时候都没有困意,直到她听到自己屋子的窗户传来轻轻的敲打声,她瞬间如惊弓之鸟一般坐了起来……
她是经历过一次被歹人强掳的,所以再次遇到相似的情况,隋珠忍不住开始害怕起来。
任由着轻敲声继续,隋珠在里面一言不发,甚至偷偷下了床,拿起了屋子里唯一有威胁力的木凳,如果外面的人敢强闯,隋珠就用凳子打烂他的头!
蓄势待发地守地举着凳子,隋珠举得手臂都开始酸了也不见人进来,直到窗外响起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的“是我”,隋珠才明白过来什么。
伸手就想拉开窗户上的木栓,但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凶器,隋珠立即悻悻将其放下,怀着一腔疑惑打开了窗子。
少年浓丽冶艳的脸不期而至,眼眸灿若繁星,几乎要将他身后的漫天星子都比下去。
“你怎么来了?”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炎夏阵阵蝉鸣也逐渐消了去,隋珠耳畔只余微弱的风声,再无其他。
“拿去吧,今晚别折腾了。”
寒霁抬起胳膊,露出了手中的东西,一个厚实的布袋子,也不晓得装了什么,径直顺着窗子抛进了她怀里,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诶……”
忙不迭接住了那布袋子,隋珠刚想问问里面是什么,一抬头,人已经走了大半,隋珠那一个诶字也随着夜风被吹散了。
确定寒霁不会再回来后,隋珠只好抱着那布袋子关上窗,一脸懵地坐回了床上,准备看看寒霁塞给她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将袋口松了,隋珠还没将手伸进去摸一摸,就看见黑漆漆的布袋中飞出了一个接一个的盈盈光点。
大约有十来个,皆如挂着一盏小灯,携着此间唯一的光亮,悠哉悠哉地升空而起,盘旋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给隋珠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这是……照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