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间,寒霁被一道听起来像鸽子的咕咕吵醒了。
已经好多年未曾听到苍鹰这样唤他晨起,寒霁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明媚的日光照进来,让初醒的寒霁觉得有些刺眼,意识到已经是日上三竿,早过了给女郎梳头的时辰,他三两下穿上外袍,系上蹀躞。
粗粗地洗漱了一番,瞥了一眼老实立在笔架上的苍鹰,寒霁去了隔壁。
不知她是否等得心急了。
叩了两下门,按照往常,里面的女郎会立即应一声,甚至有时还会奔过来开门。
但今日怪了,连敲了三次,都没有半分动静,好似屋内没人一般。
面上的气定神闲少了几分,寒霁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按照以往的先例,如果要出门,女郎定会同他说一声,或者叫上他。
平日里知道他早上要过来,女郎总会提前给他留个门。
昨夜吃醉了酒,门自然也没人落闩,但好在明月楼不是什么鱼龙混杂的小客栈,又是中秋夜,客人稀少,几乎没什么隐患。
木门嘎吱作响,寒霁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如他所料,人并没有出去,而是在他看来的正在贪睡。
能贪睡成这样,看来她酒量真的很差。
想起昨夜女郎的娇憨醉态,寒霁心中忍不住起了些波澜,唇边也是扬起了弧度。
天色已接近正午,寒霁觉得是时候该起了。
“醒醒,别睡了……”
走到床边,视线落下,这样俯视的角度,女郎睡态一览无余。
昨夜的外衫已经被主人半夜里嫌热扯开了,只剩下海棠红的诃子抹胸裙,大片雪色外泄,那仅仅盖到腰线的薄衾根本不能遮掩。
乌黑如缎带的发凌乱地铺在枕上,偶尔有几缕搭在女郎雪润的肩头,时刻在刺激人的眼球。
寒霁只觉得昨夜那股蠢蠢欲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很恼人的反应。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在看到女郎晕红地有些过头的两颊时,通通消失不见了。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特意抬高了声音又喊了几声,除了女郎看起来有些痛苦的呓语,仍旧没有半分回应……
怕是不妙!
即使这样的女郎看起来比平日更美了,像是雨后娇艳到极点的海棠,也掩盖不了这股异常。
伸手探了探女郎的额头,本就凉于常人的手立即被对方火烫的肌肤给惊着了。
虽然自己很少生病,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头疼脑热是什么样。
那股慑人的温度告诉他,女郎八九不离十是起了高热。
想起女郎那看起来弱唧唧的身子骨,寒霁一刻也不敢耽误,弯腰就要将人抱去医馆。
但目光落在女郎大片裸露的肌肤时,他眼神忽闪了一下,将被扯到地上的外衫再度披到了隋珠身上,甚至还特意拢了拢,没让太多雪腻春光外露而出。
他不会治病,但总有大夫在,记得昨夜回来时,似乎就看见这条街西头有家医馆。
头一回懊恼自己多睡了那几个时辰,寒霁心情再度沉了下去。
抱着人下楼梯时,正巧被来明月楼弹琵琶的林家祖孙碰见,林风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昏睡着的隋珠。
也不顾手里还抱着琵琶,她立即迎上去,面上是明晃晃的担忧。
“她这是怎么了?”
见有人拦路,寒霁第一反应就是想清除,但理智让他认出了这个是与隋珠相熟的琵琶女,郁躁的心绪强压着,脸色漠然道:“她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馆,别挡着……”
寒霁自己意识不到,此刻的他看起来是多么凶戾,心绪的不宁将他骨子里的暴虐尽数激发了出来,尽管不想引人注目,林风致还是被少年的凶煞唬住了,乖乖让开了。
医馆距离明月楼不算远,都在一条街上,只是一个在中一个在西罢了。
许是心里烦乱,没了分寸,寒霁马车也忘了,就那么抱着隋珠运起轻功往西街赶去。
也好在这个时辰是用饭的时辰,又是团圆夜的第二天大街上没什么人,不然定是要被眼前的一幕给惊掉下巴。
赵家医馆,此刻一家人正在后堂用饭,忽听到前堂有声响,五十多岁的郎中连忙放下碗筷,叹着气赶了过去。
用饭被扰,本来还有些不高兴,但当他看见被少年抱在怀里不省人事的女郎,身为医者的仁心立即就促使他忙碌了起来。
“快,随我进来……”
寒霁跟着大夫进了隔间,将人轻手轻脚地放在小榻上,就毫不客气地下命令道:“将她医好,要不然……”
“你个混小子还有脸说,都烧了那么久才送来,再晚点人都要没了,人小姑娘嫁给你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寒霁狠话还没放完,就瞧见那老大夫瞪了他一眼,气焰比他更嚣张地说了一大堆训斥他的话,唾沫都差点喷到他脸上。
但,在这一番训斥下,寒霁居然半点也没法反驳,甚至还愣了半晌。
自觉略过了人家说二人是夫妻的话,寒霁脑子里只有大夫说的再晚一会人都要没了的言论。
许是意识到了他差点误了隋珠的性命,寒霁虚心地受了这番训斥,虽脸色不太好,但总归没有拿出先前那番杀手的做派。
他安静立于一边,看着大夫对其诊断了片刻,叫来了家中小儿去熬药,并去取了几方湿帕子过来,想着趁着药还没熬好的空档先降降女郎的体温。
“我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小子,你来看顾你娘子。”
大夫眼神怜悯地看着女郎因为高热而通红的小脸,心里忍不住骂着小儿子的龟速,决定自己去瞧一瞧,临走时将令一方帕子丢给寒霁,嘱咐了一声便撩开布帘出去了。
对着那声娘子,寒霁没有否认也没有拒绝,只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好,默默将帕子接住,缓缓坐在了榻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女郎。
不多时,大夫端着一碗药过来了,黑乎乎的汤药还散发着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苦味,一进来就充斥了这个小房间。
赵大夫瞧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