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小伙计哄得心中畅快了些,隋珠掏了一把银瓜子赏于他,小伙计得了赏钱,美滋滋地道了谢,手脚麻利地退了出去。
屋内又变作寂静一片。
午后不免困顿,隋珠将那荷塘先行抛去了一边,打算睡个午觉,小憩一下,等醒了再邀寒霁一同过去,摘些莲蓬回来也好。
怀着这般美妙的计划,隋珠睡了许久才沉入梦乡。
隋珠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那股不缓不慢、特有的节奏,一听便是寒霁特有的。
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了外裳,隋珠一头青丝未理,就这样带着一脸惺忪睡意去开了门。
意料之中的寒霁,但是多了一个女郎,正是进城时那位被百姓称为医仙娘娘的女郎,此刻整跟在寒霁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懵,隋珠欲说话,但寒霁比她更快。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屋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寒霁甚至未说是因着什么事,就这样三言两语地通知了她一声。
看着眼前成双成对的两人,隋珠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只默默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又不是寒霁什么人,似乎不应该动辄盘问,倒显得奇怪。
面对今日隋珠一如既往的安静内敛,寒霁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细说不上来,欲言又止地瞧了隋珠一眼,终是走了。
人走后,隋珠再度开了门扉,定定看着寒霁与那女郎消失的楼道口,面上的黯淡转瞬即逝。
……
医馆中,戚霜正往冒着热气的浴桶中配着药,不时看向寒霁的方向,目光落在少年偶尔紧蹙着的眉头上,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探听道:“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想是提到了在意的东西,少年一改恹恹之态,仿佛认真思考了一下,给了一个令戚霜十分不满的结果。
“不知道。”
如果是刚开始,有人这样问他,寒霁大抵会答一个雇主,但现在,他不想用这个词。
然而他没有第二个说法,心思百转,只能答了一个不知。
“不知?好敷衍的话!我且问你,你为何同那小姑娘在一块?”
戚霜清如雪的面色一动,柳眉轻挑,含笑道。
寒霁抬眸,对上那张如冰融雪化分外美丽的脸庞,眼中丝毫不见波澜,只沉声答道:“我护送她去莱州,她给我五百金,所以我跟她在一块。”
说这话时,寒霁似乎也觉得哪里有些别扭,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赧然。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寒霁理不清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戚霜作为旁观者,几乎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护送一个小姑娘?还只是五百金?”
戚霜眸子笑成了一弯月牙,面上也不点破。
并不是她话语武断,自这位鬼刀客在江湖上成名以来,哪次不是风里来血里去,接的都是鬼门关前的生意,如此番这般,护送一个女郎跋涉千里去莱州,戚霜觉得,这一点都不像寒霁会做的事情。
况且,五百金这个数目,也许在平常人眼中是一笔巨财,但在百发百中,敛财无数的鬼刀客眼中,着实不算什么大财。
所以,为了区区五百金去护送一个看起来娇弱无比的女郎去莱州,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寒霁的做事风格。
看破但不说破,戚霜将最后一味药材添到汤浴中,给了少年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道:“药浴配好了,服下案上那盅药,脱了衣裳泡在里面几个时辰,你的寒症应该就有解了。”
戚霜提到这个,眉目也是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歉疚。
寒霁身上的寒症,可以说间接是她导致的。
她的阿爷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既爱又恨的鬼医,善医,又善毒。
她九岁时,身患重病,那病在阿爷那里也是闻所未闻,几乎愁掉了阿爷许多头发。
为了配出最完美的解药,阿爷不得已去找人试药,而这试药之人,正好便是初入一生门的寒霁。
彼时,未来会大名鼎鼎的鬼刀客还是一个瘦小孱弱的五六岁幼童,被一生门门主有一日好心情捡了回来。
因为人小又没什么用,当好友鬼医要了这个孩子去试药时,一生门门主,那个号称玉面修罗的公子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寒霁当了将近一年的药人,在那一年里,看着饱受折磨,时刻面临生命危险的寒霁,戚霜愧疚不已。
一年后,阿爷终于配制出了解药,寒霁虽保住了一条命,但却留下了寒症的毛病,一年四季都是肌体寒凉的状态,夏季还好,若到了凛冬,那股寒意,只教人如坠冰窖。
戚霜曾见过冬日里少年寒症袭来的场面,面色白得像雪,唇色青白,浑身颤抖地厉害,就像是失了生气的死人。
虽然寒霁也因为试药得了一个额外的好处,成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子,但只要他的寒症不好,戚霜心中便一日不好受。
于是乎,这么多年来,她跟着阿爷苦学医术,不仅是为了悬壶济世,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将这人情还清,让她心中不再愧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数十年的苦心钻研寻觅,她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出了可行的法子。
以针灸之术,配合苗疆特有的草药制成汤浴浸身,或可一试,只是过程应当十分痛苦。
但这已是唯一的法子。
话音一落,少年便摸上了腰间的蹀躞带,刚欲扯下来,瞧见戚霜还在,动作又是一顿,以眼神示意让她出去。
戚霜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好笑,嘴上忍不住啐道:“小屁孩,还害羞起来了,行了,我这就出去……”
出门前,戚霜不忘告诫他道:“那药浴泡着可能会很疼,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唤我进来给你扎一针止痛!”
“知晓了,快出去。”
寒霁不耐地催促了一声,心里想得却是海客楼里那个心情不太好的女郎,只希望快些回去。
戚霜又听他赶人,也不多话了,掀了布帘就出去了。
寒霁见人走了,快速解下腰带,脱下衣裳,露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