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长青几乎要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时,那本该砍在他脖颈的长刀诡异地偏了偏,落下了他的肩胛上。
甚至也没有预料中的剧毒侵袭感,就如同受了普普通通的一刀。
血液仍旧喷涌而出,将青色的衣袍染得颜色更深,但尚不至性命之忧。
雨幕中,他飞快地瞥了少年一眼,但看见地仍是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冷漠,仿佛刚刚放水的人不是他一般。
本以为穷途末路的任长青突然得了这一丝生机,仿佛是受到了鼓舞,大吼了一声,如同回光返照,再次爆发了力气与十一个师弟接着战了起来,让一旁观战的男子讶异地轻咦了一声。
“小十二什么时候还学会心软了?”
不仅诧异任一的顽强,他也惊异与寒霁的小动作。
突然间,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就快要近了。
任长青脚下几乎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水,赤红赤红地,看起来极为渗人。
他双腿都受了伤,剧痛几乎要淹没他的感官,他躺在血水里,衣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像一具尸体般,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寒霁定然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香已燃尽,罢手吧。”
终于,男子大发慈悲地开了口,眼睛落在那堪堪燃到了底的香,有种尘埃落定的叹息。
十一人陆陆续续收了兵器,有的甚至是松了口气的状态。
也不需多说,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他们身上大多都有任务,耽误不得。
寒霁看着那泡在血水里的人,又看了一旁还未走的门主,乌黑的眸转了转,也随着其他同门没入了黑暗。
素衣男子打着油纸伞,领着两个小童,在经过那一团血人时,侧目留了句话道:“能不能活下去,便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他不再逗留,于磅礴大雨中消失。
血水中,任长青存着一口气,浑身颤抖着,但一双眼眸坚毅。
他现在有些恐惧,就像门主说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他甚至不敢闭眼,生怕这一闭眼,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失了太多的血,他身体亏得厉害,正迅速衰弱着,头脑也开始不清醒了起来。
眼皮子开始打架,任长青知道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雨水流进眼中,让他视线模糊了起来,最后一刻,他好似看见了一个玄色的少年身影,正朝他走来。
“好像是小十二……”
失血过多的他终究是昏了过去,只余这一个念头盘旋在心头。
……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任长青在一片刺目的阳光下徐徐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处破败的屋顶,紧接着是身体的疼痛。
“我竟然……活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狂喜感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着。
大约是这咳嗽声动静太大,将外面的人引了过来。
并不是自己昏迷前的臆想,正是小十二救了自己。
随着一身玄衣的少年推开了那扇吱吱呀呀的木门,这破败的小屋透进了大片光亮,就如此刻任长青的心境,明亮、坦荡……
“醒了?”
少年挑了挑眉,态度有些模糊不清,让任长青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凭他救了自己这条小命,任长青觉得小十二应当是乐意见着他醒的。
“咳咳……此番有命活着,还得多谢你……”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小十二,你为什么要救我?”
任长青全身都有伤,只能梗着脖子,费力地看着门口施施然走进来的少年。
从见到小十二起,他的不对劲便已然写在了脸上,那种微妙地、令他熟悉的情绪,使任长青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什么,可怜你罢了。”
将伤药随手放在床边的木案上,寒霁眉眼清淡回道。
这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小屋,墙上还挂着一张不知是什么物种的兽皮,还要一张已经坏掉的弓想来是猎户曾住过的。
难免有些破烂萧条,但对于任长青来说,能有个这样的地方苟命,已经再好不过了。
听着寒霁言不由衷的话,他费力地扯出了一抹笑。
“小十二,你可不是个会可怜人的,那个荷包,是一个女郎送你的吧?”
任长青虽伤着,但眼神依旧锐利,自打少年一进来,他便瞅到了那明晃晃挂在腰间的荷包。
丁香色,莲花纹。
那颜色,那花样,一瞧便知是女郎的东西。
任长青像是堪破了什么天机,倒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被对方一语点破,寒霁怔了怔,瞧了眼腰间那只忘了解下的荷包,倒不能否认了。
任长青确实没有猜错,这是那女郎送于他的,大约是在去往兖州的半途中,二人路过了一座庙宇,女郎非要去求个平安符,甚至还给他求了个。
见他没有荷包,便慷慨大方地将自己的给了他,用来装这枚小小的平安符。
初时嫌弃这东西怪力乱神,没什么用处,可他还是一路带了过来。
如今被这个快成废人的家伙给认了出来,寒霁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也解释不清这种情绪,或者说总是会下意识地掩藏起来。
但事已至此,他就算再否认任长青也不会相信自己。
“是。”
少年直言不讳,眼睛一瞬间散发着熠熠神采。
任长青是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寒霁这副红鸾星动,少年慕艾的心思,也明白了对方为何会在对战中对他频频留手,以至现在救下他。
不过移情而已。
“果然如此……”
任长青艰难地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庆幸不已道:“那一刀,本该送我下黄泉,如今我却好好在这,小十二,你居然将刃上的毒也去了,就不怕以后有漏网之鱼?”
鬼刀客出手本就狠辣决绝,常人难以逃脱,再加上刃上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