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许宁低下头,动作快速的从腰间的八大件里摸出了强光手电。
可惜,这个东西似乎并不吃强光手电这一套。
半个小时后,许宁从外卖小哥的手里接过了文具店的方便袋,里面除了两块钱的荧光笔,还有为了满足配送最低价十五元而凑单买的东西。
拿出了荧光笔,许宁三人扒在张彩玉病床前,等待着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果然,在荧光笔灯的照射下,那个图形显示了出来,是个正正方方的二维码图,许宁摸出手机正要扫,被钟鸣压住了手臂。
“把银行卡解绑。”反诈基因刻进了骨子里。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二维码传递的信息是什么,许宁摇了摇头,不在意地说:“没事儿,我手机总共也就一百六十多块钱,丢就丢了吧。”
听罢,钟鸣撒开了手,任由着她去了。
滴——
二维码响了一声,页面转了两下,空白页面上跳显出来一句话——
加油吧,你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病房内空气都凝固了起来,陷入了短暂的一阵沉默之中。
他们现在面前所面对的已经不知道有几个团体、几个人、几双手了,对面把他们的信息掌握的一清二楚,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连对面是谁都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们,完美的占了下风,还没有半点优势。
目前走的每一步每一步,无一不是处于被动状态,没有丝毫可以选择和主动的余地,就好似被人操纵着的傀儡,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摆脱。
这让他们无所适从,又无可奈何,暗处仿佛是有一双不知名的眼睛,在时刻盯着他们,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门外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来回震响的声音,整个病房内只有方才被钟鸣推开了的一小截窗口有细小的风声吹进来,呜呜咽咽地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呼喊雀跃闹腾着。
身着警服的三人低垂着眼帘,心中各有所思。被害人张彩玉两鬓垂落的几缕发丝轻轻挨着脸颊,悠哉悠哉跟晃荡着秋千似的,惬意又轻快,眼神里装着懵懂的怯弱。
对方向张彩玉抛出的牌是“她可以无条件信任许宁”,那么这个无条件的信任度架构在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的呢?为什么对方会对许宁抱有这么大的幻想呢?根根分明的眼睫一下下轻搭在钟鸣眼睑上,钟鸣若有所思的盯着许宁窥视了一会儿。
根据刚才的那一通电话来看,许吉言没有问题,那么许宁呢?
放着简单安全的工作不干,为什么偏偏选择要来干刑侦,在她入职第一天,所有的事情开始浮出水面,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许宁,究竟是什么人,又是谁的人,目的会是什么呢?
“你是莱阳人,为什么会来庆康市?”钟鸣抬起了直线下垂的眼帘,凝视着张彩玉,冷然地说,“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如果不能实话实说,许宁也救不了你。”
张彩玉看了看钟鸣,又看了看许宁,随着她脑袋低下的还有营养不良造成的黑黄交叠的长发,脖颈处的乌青痕迹露了出来,肌肤上狰狞的条条痕迹,看得几人好不容易平铺开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周历抬头看了眼钟鸣,暂时不明白心存疑虑的钟鸣的想法,周历对钟鸣突然变得生硬的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满。张彩玉肉眼可见的胆怯、懦弱,撬开了一点壳,稍微感受到一点不对劲儿,又会重新锁上。
片刻后,张彩玉才卡着嘶哑的喉咙,缓缓道:“我们,是······跟着别人出来的······”
她说话的语速放得比之前说话还要慢上一倍,逐字逐句好似说的很痛苦很难过的样子,三人安静地听着也不催促她。
“那个人说带我们出去,带我们赚钱,我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我也想赚钱,我不想嫁给那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张文凤,他说他会娶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的关系,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差,说话声音又轻又缓,听上去没什么力量,像只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单纯小兔子,涨红着大眼睛饱含热泪,说自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来到这里,他们把我们关在笼子里,不给饭吃,不准穿衣服,还要打我们,叫我们像狗一样。”张彩玉泪水滴滴清明的掉落在白色被子上,晕开了一朵朵绚灿亮丽的百叶花,好似在无声表示自己的鲜活一般,张彩玉声音哽咽,唇片微抖咬合的牙齿颤栗着,难以启齿的羞耻爬上了她的脸颊:“他们······他们······”
许宁目光狰狞,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手里拳头攥的死紧到控制不住的轻颤,手背上有力的青筋脉络尽显,这些畜生。
下一秒,一只微凉厚实又有力的手掌压在许宁肩头,似乎在对她进行一种无声的慰抚,给她传递着某种讯号。
没有打断,没有催促,没有追问,大家都在等着她慢慢说。
许宁眸光里满是不忍,周历望着张彩玉的目光里则是带着鼓励,钟鸣神色未变仍是一脸冷淡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与清醒的理智。
“他们把我们带到一个屋子里,用鞭子、抽打我们、掐我的脖子,对我们进行、进行施暴。”张彩玉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汹涌无休止的泪水仿佛是在进行无声的宣泄一般,抽噎声藏在其中,肩膀不断颤抖着:“屋子里还有好多倒挂着的女人,不听话就要被打,我看见、我看见有一个人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给他们用刀劈开跟、跟杀猪一样,血、都是血······”
那一幕场景再一次在张彩玉的眼前呈现了,如同梦魇一般纠缠了她许久的好不容易被她塞到了箱底下的景象,再一次钻入了她的脑海中。
满地洒落的鲜血,宛如村里做法事泼了一地的鸡血、狗血一样,红彤彤的鲜血流动不停像止不下堵不住的水流,可是那是人血啊,是人血!
张彩玉渗的直发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躺在那张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床上,然后被人“杀鸡取卵”。
许宁清晰的感觉到肩上那只手掌的劲儿重了不少,有力的五指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