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脾气上来,照着自己的性子反问:“肯定是我,这里你还能看见其他人吗?”
“假死逃生,你还有脸出现?”宋辞气恨,一想到她之前做出的背叛事情,宋辞的眼中就闪过难以遏制的怒火,他好似一头即将被激怒咆哮的野兽,身体呈现出攻击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又何要在床上躺那几日。
她逃走以后,近侍在附近镇子和城中都贴出告示通缉,寻找她半年,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她。近侍说她或许伤重,毕竟当时她也受了伤,如果伤口没有得到医治,久拖下去会对性命造成威胁。城中的医馆也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她出现,无无论是易容还是装扮都能辨出。
宋辞半信半疑,只是长久没有她的消息,心中忌惮逐渐放下,只没想到她会躲在山里,如今还有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怎么没脸,我没脸又要怎么吃饭?”云容道,手指地上那一滩勉强被称作是饭的泥湖,“我辛苦攒下的晚饭被你摔了,你要怎么赔我?”
看见裹在泥堆里的那几颗米饭,宋辞不屑,“就这点米粒煮水也能算是晚饭?”
“就这点米粒?!”云容顿时恼火,“这点米粒也是我辛苦好几天存下,自己都舍不得,还想拿来给你”
听到是给自己准备,宋辞也理所当然起来,“打翻了再去煮就是,我喜欢喝粥,不喜欢米汤,还有这小菜,也太寒酸了”
云容生气,“喝粥,你要求挺多啊,你还想要什么,肘子烧鸭,还是脆皮乳鸽,我只剩下这点米,还怎么煮”
“没米就去铺子买,在这和我说有什么用”宋辞白了她一眼,跨坐在歪斜的木凳上,讽刺说,“这点脑子,这么蠢笨也好意思逃走?”
云容再难压住火气,手插腰上,愤怒的,大声和他理论,“你可知道这么一小袋米要五十文钱,外边天黑,我上哪去再买”
“哪里有米卖就去哪,这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宋辞鄙夷,“莫不成你连这区区的五十文钱也没有”
“就是没有”云容被激怒,理直气壮,大声回斥他。
宋辞还当听见什么玩笑话,偏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穿在外的那件裙衫已经破旧,淡粉红色的衣裳也被洗的发白,披落散下的长发只用一支筷子固牢。住的草屋也仅有四壁,粗糙简陋,窗子还不能完全挡风,有吱嘎吱嘎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
宋辞嘲笑:“还当你逃走能有多好的日子过,结果是这样”
已经被他刺激,云容不怒反笑,暗暗道:“彼此彼此,我救了你,这样的日子你得同过,除非是你想拖着没好全的伤走人”
宋辞冷冷盯着她,暗色的眸子又沉下几分,大半年不见,她倒学得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了。
也就在她逃跑的后月,近侍再奉命搜找全城,偶然在间当铺老板的手上发现她的戒指。当时老板一脸惊喜的和身边人介绍,说这戒指有多少神奇,他连带好几日那指环上边都还冰冷,怎么都捂不热,
宋辞看着近侍递上来的指环,怒意涌上心头。
这戒指是他找遍全都城找最有名气的工匠花费数年才打造,每一个戒指都是独特,也非身边寻常暗卫可有。得是在他身边十几年,全然信得过的人,戒指的图样和凸起的顶尖还是他设计,既能杀人,也可在危机时候保护他们。
宋辞拿起戒指,在之间摩挲。看到里面那可以被磨去的地方,他眼神冰冷,手指关节也发起痒,握拳时候响出声音。这内圈的名字是他亲手刻上,他与暗卫从来信任,如今看来这番信任更像是个玩笑。
“在哪找到?”宋辞忍住火问。
近侍忐忑,跪在地上也不知所措。他知道宋辞火气,但不清楚他到底发多大火,悄咪咪抬眼看了看他,又极快速地低下头,说出两个字,“当铺”
这两个字说出,宋辞的火气陡然增大。近侍不自觉哆嗦,也感觉到他身上逐渐发出的寒意,抓紧解释:“当铺掌柜说他是在前月收到这货的,因为样子新鲜所以才留下”
“当了多少?”宋辞继续问。
近侍空耳了瞬间。
“多少?”宋辞难忍住火气。
“二,二钱”近侍难以启齿。
这钱数少的他有点不敢说。
脸变了颜色,眉毛因为气愤拧到一起。宋辞双手握拳,眼睛迸出一道道如刀尖一般锋利的冷光,大声道:“找,就是翻遍都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若是被他找到,定要将她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你看我做什么”云容感觉奇怪,这人不说话,从刚才就盯着自己。
“没什么”宋辞冷冰冰道,“既然倒了就都别吃了”
“你爱吃不吃”云容撇下句话,拿走屋里仅有的半截蜡烛,她头也不回。
屋里浸透黑暗,宋辞沉默的坐在凳子上。他昨日又遭到之前流犯的埋伏和袭击,醒来就看见是被云容所救,这样相近的事情,也未免太是巧合了。宋辞再陷入思考,到底她和那些流犯之间,和一直想要杀自己的幕后者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她是卧底,还是叛徒?
*
入冬的深夜,天黑了早,吹在身上的风也带寒冷,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过来,断断续续。好似身上的每一里都是冰凉,那道衔挂在天上的弯月也被一阵缓动的薄纱笼罩,不透出月亮的皎洁和清凉,只有朦胧,虚晃的白色月光。
偌大的树林,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天空,林子里黑漆漆的,仅有点亮从树叶间的缝隙落下。
黑夜能隐藏任何踪迹,只听见树林有人在来回走动,被故意裁断的树枝,还有那几个跑过去的黑影,就像警告。
他人站在树下,边上长开的树叶做成影子遮挡他的身形,若隐若现,以至于就站在他前面,那几个身上背着长刀的黑衣客也不清楚这人长相。
就知道这是个不差钱还有本事的主。
“我们兄弟办事,你就放心吧”接头人说着。
“放心?”他吊起嗓子,尖利细长的声音,仔细听还有奇怪,“上次办事你们也说放心,可结果,人不照样活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