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禹擢可提不起兴趣,谁晓得这位没见过面的姑娘是真有本事,还是在吹嘘糊弄。他看到那些挤在悦心的牌子前,吵吵嚷嚷的客人们,多半是讨个好奇和无端的去发泄两句,真想出银子去听曲的人现在看来也是没有。
时至傍晚,日暮渐深。
早晨就将她的箱子和木牌一起放出,直到现在,箱子中也是空落落的,眼见晚场的时辰也要到了,玉清从二楼走下,瞥眼还在房间里坐着准备的悦心,惊讶而笑,她真的一点不担心会没有客人啊。
刚来清风楼就想换上自己的规矩,什么都不懂呢就来打破,总要吃点苦头的。
“你在看什么?”围娘刚巧上楼,看见玉清站在台阶上,不上不下的挡在那里,偏过头,眼睛也不知道是看去什么地方。
“看她”玉清给了围娘一道眼神,围娘走上来,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去旁边房间。悦心不急不躁,还有心情给筝面上的浮灰擦去,“围娘,你说她的规矩会有人来吗?”
围娘看到她弯腰擦琴的样子,觉得熟悉。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玉清看过去,发觉围娘已经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玉清又喊了她一句,“围娘?”
“你关心这么多干嘛”围娘收拢视线,又看见她身上还裹着厚衣,身上的打扮也还潦草,“晚上可是你的场,还不去准备”
“这不正想去么”玉清笑笑,赶紧下楼的梳洗装扮,准备晚上的场子。
围娘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因为一个相似,一些熟悉。鬼使神差,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悦心的门口了。站在门边,围娘看到还在屋里擦琴的人,她难得破例,“要是自己的规矩不行,那还照楼里的来,分成与我之前和你说的一样”
专注在筝上,悦心并未发觉围娘过来,只是在听见围娘的声音时,悦心的脸上闪过些许诧异,她抬起头看向还在门口的围娘,围娘瞥过眼睛,故意不去看她。
话说的勉强,还有些不好意思。
悦心莞尔一笑,“围娘放心吧,悦心不会让您失望的”
“随便你”她本就不擅长说这些体贴话,刚才说的已经让她脸上骚红,她随便撂下句话,生气的甩手走开。
悦心注意到围娘走开还有气恼的模样,她笑笑,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红日西坠,晚霞遍天。
旁边的巷子中,那些熟悉的吵闹声音还清楚可辨,人来人往中间,酒肆传出欢快的划拳,坐在里边喝酒闲聊,好不痛快。
快到时辰了,只有两三个小厮还站在门口。距离晚场的时辰还剩下半柱香,再来的客人也少,多是在旁边坐等开始的。老叟踩着脚上的布鞋一路赶来,再将女儿安顿好后,他赶了半天的路才从隔壁镇上走来这里,抹干净脸上淌下的热汗,看到门口聚着的人群,老叟笑笑,还好没耽误时辰。
仰头望见这辉煌的酒楼,老叟咽下口水,还镇定地走上前,接过小厮递来的笔墨,颤巍巍的写好自己名字,又将名字塞到旁边的木箱子中。
守在箱子旁的小厮却满眼震惊,他多问了老叟好几遍,可是因为眼花而投错地方了。老叟摇头笑笑,还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银钱交给小厮,小厮惦着手里的银钱重量,看着衣衫褴褛的老叟,他怎么觉得今日这银钱有几分烫手啊。
银钱握在手里,小厮看向老叟又重复道:“我可跟您说好,这银钱一给,概不退还”
“知道,知道”老叟喘着粗气,摆了摆手让小厮安心收下就是。
旁边的客人打量着老叟的穿衣打扮,从头到脚的素衣,脚上的那双布鞋也被他踩烂,整个人样子和在街边的乞丐却无一二,不像是那些有钱没出花的玩家,好心提醒说:“老人家,您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老叟坐到他们身边,边喘粗气,边笑笑回答:“知道,知道”
“知道您还花这么多银钱”客人指着另外那边的箱子,“瑾安姑娘和玉清姑娘都只要五钱银子就够”
老叟憨笑着:“就是想听着悦心姑娘的曲”
其他人不应解,还有别的给他出话道:“悦心姑娘的曲子大伙都没听过,不知道好坏,倒不如听玉清姑娘的琴,省银子不说,而且玉清姑娘的琴曲也是一绝啊”
老叟眯了眼睛,看向那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木箱,摆手拒绝,“不了,等其他两位姑娘也不知道我的这把老骨头还有没有那个运气等到,不妨听个现成,也好圆我从大老远跑来”
旁边的客人想来笑话他,“您这把年纪,别为个姑娘弹曲,还要把自己的老本搭上”
老叟晃了晃自己的衣摆,反问他们:“着实,听公子的意思可是听许多遍了”
那人被呛住,不做回答。
“这位公子呢”老叟又问另外一位。
那人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他们这些人啊,但凡有进去听过一次曲子,或者从没有听过,那心里都逼着股劲在。每日都来排队,可每次的运气都是不好,能进去听曲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如今被老叟点破,他们面上尴尬,表情也是难堪。
老叟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裳,与他们道:“人生不过百年,凡行前路者必有匆忙,不会被其中的一件事情绊住。抽号这种事情呢可凭运气,只是我历来多年也没见到有什么好运气,倒不如多付点银钱,听个现成能听见的”
老叟才说到一半话,正要再说呢,门前的小厮就跑过来,说屋里已经准备好新茶,请他进里边去等。
老叟惊喜,目光也顿时亮了。这花钱还是有花钱的好处啊,能提前进场不说,还不用和这么多人拥挤的在门口等待。
他抱拳笑笑,不好意思的先站起来。
老叟的话让他们陷到自我的怀疑当中,自己每日都来等,每次都是抽号,这样照规矩的做下来是不是做错了。可到第二日上午,昨晚场的客人看见门口摆出来的那两个木箱,站在前面犹犹豫豫,一面是靠运气的赌注,另一面是只需要付钱就能有的位置,几番思考后,客人们还是依照从前的做法来。
好似老叟的出现就是个意外,一连几日悦心的箱子中都是冷冷清清的。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