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当年的落水事件也不会是意外这么简单。”
顾太妃静静地听着。
“颜某特意去查了当年的值守记录,发现当晚值守御花园的是你娘家的亲戚。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是吗?“顾太妃冷静出声,”那就是巧合。”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颜某只好抓来此人跟他对峙了。”
就算抓了他又能怎么样,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干,已经过了这多年,所有痕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颜为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来诈她的。
颜为见顾太妃默不作声,又冷声道:“那鸟究竟为何就正好趴在那里不动,岸边偏偏为何这么滑,那河面又为何偏偏破裂了?”
“颜某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自以为行动缜密,但不会一点异常也没有。”
顾太妃听着,内心隐隐心惊起来。
以这个人的聪明才智和执着来看,他确实有可能查出些什么来。现在她死罪难逃,就算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如果再让他去抓来娘家的人,可能最后连他们也难逃罪责。
“是我干的。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听到这个不怎么意外的答案,颜为却还是倏地拳头收紧,下颌紧绷。
他气血上涌,胸口起伏不定。
眼里迸射出寒光,像是能把人给刺穿。
他咬牙切齿,却又极力冷静地说道:“你明知道她不能生育的真正原因全都是因为你!你却还放出那样的流言去伤害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事已至此,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太妃冷笑,“那又如何?谁让她是皇后的女儿,从小就享受无尽的宠爱。所有人都爱她、宠她,比起宜思,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这是她们母子欠我们的!”
说完这话,顾太妃心中的怒气好似也发泄完了,她的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
颜为从不知道被人宠爱也能算一个人的过错,真是荒谬至极。
“你只看到她得到的,她失去的,你又可看到?她没了父母、兄长,孤苦伶仃,夜夜难寐。”
“她坐着这个你觊觎的皇位,却每日胆战心惊,承受着许多人的质疑。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有过片刻的懈怠,殚精竭虑只为了不辜负天下百姓,让人民能安居乐业。”
“她从来不曾将这帝位看作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如卫郡王、如你一般,她的赤诚、良善和广阔的胸怀,你们这些人永远不会懂。”
“想当皇帝?”他不屑一顾,“你们拿什么和她比?”
句句掷地有声,发人深省,无形中像扇了人一把掌。
顾太妃和宜思都愣在原地。
*
颜为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监牢,刚走到外面,他右手一把撑在墙上,左手捂住胸口,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抹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从刚才开始,他的胸口就堵得他发疯。
一旁等候着的刑部尚书吓呆了,楼亿也赶忙过去扶住他。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进去看了犯人一趟,出来不仅脸色难看,还吐血了呢?
他抬起头,摆了摆手。
只见他脸色惨白,但目光却比往常更坚定,更锐利了。
他其实对当年昌宁落水之事也只是有七八分的怀疑,并没有认定此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今日细问之下,却证实了他的猜测。
昌宁当年才十六岁,本来欢欢喜喜待字闺中,之后可以嫁人生子过圆满快乐的一生,但是都被毁了。
她身体本就孱弱,经过这件事后,更是伤了元气,畏寒怕冷,极易生病。
当年她那么尊敬喜欢的人却是处心积虑地害她。
她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却被卷进这些黑暗中。
究竟为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又究竟凭什么,别人可以这样伤害她?
可犯下这些过错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昌宁什么错也没有,却要遭遇这样的苦楚。
可惜这八年来,她还一无所知!
昌宁,他的昌宁怎么这么可怜!
这些想法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堵在他心间。
他痛得发疯,心疼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