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内心深处,在那照不进阳光的地方,其实一直藏着某种隐秘的想法,
想要被人看见,想要被人发现,发现那样——
——肮脏的模样。
那些污秽不堪,灌注了负面情绪的真实。
如果被熟悉的人发现了,会如何呢?
诧异,失望,最后再也不见......
在春山遥设想的每一条通向未来的结局里,无外乎就是这些作尾。
没有人会主动去爱一个糟糕的人。
她想。
外表也好,内心也好,总要给人一个爱你的理由。
可单单只爱她表现出来的那好的一面,只会叫她愈发痛苦。
可若是真要将那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春山遥又望而止步。
她迟疑,害怕。
不会离开我吗?
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她想了许久,想了很多,想那些不该想的,想那些可能会的。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其他人了,除了太宰,坂口先生,有时候甚至连织田作都少有几次见面。
太宰每次来看她,都会给她带上一本新的书。
包装在手作的包装纸里,那种新鲜油墨和纸交杂在一起的味道,春山遥很喜欢。
她每天靠这些书来打发时间。
除了看书,睡觉,进食,其余的时间,多半用在了检测能力上。
他们会做很多测试。
只是考虑到春山遥的健康状况,这些测试大多都是循序渐进的,为的就是可以在可控范围内测试出异能的上限,观察其范围,强弱,甚至是潜力。
只是同样的,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探索的过程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更长的。
于是乎,不知不觉间,春山遥就在实验室里呆上了足月的时间。
默契的是,不管是春山遥也好,还是经常跑来骚扰她的太宰治也罢,两个人都没提起外面的事。
不告而别的阿纲怎么样了,学校里的同学,老师那里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过去的,这些,春山遥都没有过问。
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实验期间,春山遥表现的很正常,也很安静。
只有在太宰治来看望她的时候,春山遥才会看上去鲜活一点。
只是后来,在更靠近之后的时间里,坂口安吾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她太安静了,也太正常了。
在实验室里,时间过得很慢,慢到春山遥细细咀嚼自己的一生,那些痛苦的,幸福的回忆,化作甜的和苦的滋味,一点一点提醒着她,叫她在清醒的时候无比痛苦。
以至于春山遥想到最后,觉着头上落下的东西,不论是屠刀也好,鲜花也罢,什么都无所谓了。
哪怕是现在立刻死去也没关系。
那些挣扎在无数死去记忆中痛苦不堪的她,早就该就此合上眼了。
*
空调被设置在舒适的温度,实验室安静的吓人,除了时不时键盘敲击的声响外,就只剩下机器运作时发出的细微的杂音。
坂口安吾安静的观察着屏幕上的数值,额角冒出冷汗,白炽灯的光从头上打下,将他笼罩在一片惨白之中。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试图湿润一下干涩的口唇,专注到忽视手边不远处的杯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按下回车键。
“好——。今天的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辛苦了,小遥。”
做完今天的记录,已经熬了好几宿没有睡过的坂口安吾望着屏幕上总算稳定下来的数据禁不住长舒一口气,瞥见机器上正准备下来的春山遥,他疲劳过度的脑子一晕,直接就将这种听上去好像很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
话刚脱出口,他就顿了一下。
坂口安吾先是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少女的神色,确认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称呼而感到不适,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在他的印象里,很多成了家的下属总是在午休时间或者短暂的外勤空挡里满脸愁容的谈起自家的小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总是格外细腻,以至于大人无法把控相处时候的界线在哪。
坂口安吾十分恼怒的迁怒了太宰治。
说到底,全都要怪太宰那个家伙,每天都在他耳边一口一个“呐呐,我们家遥酱、”、“听我说啊,安吾,小遥她......”
结果到最后,就连他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小遥”、“遥酱”这样的称呼了。
话说,最近的学生好像都挺在意这种小事的......
我是不是也该——
“坂口先生。”
“!怎、怎么了吗?遥、啊,春山小姐。”
坂口安吾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春山遥已经光着脚踩在地上,在他身边直直的盯着刚刚上传资料的屏幕。
她看的很专注,只是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冷淡。
半响,她单手撑着桌面,顺着动作倾泄下来的长发划过,侧过脑袋来打量他。
“称呼什么的,叫我小遥就可以了,不用太介意,反正只是称呼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只是那笑却让坂口安吾感到莫名的熟悉。
那种带着某种自轻的笑,叫坂口安吾感到一阵心惊。
下意识的,他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春山小姐。”
“就像织田作先生。不管是怎样的称呼,被重要的人说出口,”
“我想,这就是名字的含义。”
“太宰和我说过,他说春山小姐虽然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温柔的孩子,但其实内心里一直都很有边界感。”
“一直以来,我和春山小姐都只是点头之交,所以我本来想,等春山小姐真正接纳我的那一天,我再把‘遥酱’,这个名字说出来。”
“但是,”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睛,
“结交朋友,最开始也是需要其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