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夜晚的空气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和繁华,却依旧浮动着琐碎声响,公路一侧车流的嘈杂渐渐沉淀下来,偶尔来往的脚步声和前台压低音量的对话静谧地涌动着,似乎能够感受到清冷的夜色在悄然蔓延,听觉不知不觉就变得敏感起来。 高文看着劳伦斯率先站起来,还以为劳伦斯准备开口,于是就礼让了一下,结果只等到一片沉默—— 这? 难得地看到劳伦斯有些羞涩拘谨,微微低垂脑袋。 什么情况? 呼…… 一阵微风穿堂而过,手臂之上的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六月的伦敦晚上气温可能直接降低到十度左右,着实很难想象这是夏天,下意识地就想要拉进外套,希望汲取些许温暖,抵御夜色的攻击。 然后,劳伦斯终于反应了过来。 “啊!” 劳伦斯低低地惊呼一声,转身将沙发上的一个礼品袋拿了起来,转身递给高文,表明这就是目的—— 感谢礼物? 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礼品袋,外面还有清晰的迪奥品牌标志,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高文没有接,满脸困惑不解地看向劳伦斯等待答案。 劳伦斯抬头看了高文一眼,然后才恍然大悟过来,“不不不,这不是礼物,这是你的那件牛仔外套。” 原来如此。 高文哑然失笑,这下将礼品袋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遗失”的外套,半开玩笑地打趣了一句,“我都已经准备报警处理了,呼,这下省事了。” 一个小小的玩笑,成功地让劳伦斯开怀大笑起来。 高文的眉宇也舒展开来,“谢谢你亲自跑了一样,非常感谢,那我就不耽误你前往派对的行程了。” 说着,眼看着就准备告辞,劳伦斯满脸都是错愕,话语脱口而出,“就这样?不准备喝一杯威士忌吗?” ……威士忌? 高文怀疑自己的耳朵,举起右手食指,然后指向自己,眼睛里满满都是问号,“我?威士忌?你确定?” 劳伦斯还没有反应过来。 高文不得不保持微笑解释了一句,“我是职业球员,为了训练和比赛,在赛季里,尽可能杜绝酒精的摄入。” 准确来说,应该是滴酒不沾—— 而且,在美国,法定饮酒年龄是二十一岁,高文距离那个数字还有一段时间呢。 劳伦斯有些意外,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不需要训练的时候呢,也不碰吗?没有酒精的人生该多么无趣。” 高文:@#%&!…… 本来,他想说的是,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不同,有些人因为甜食而幸福,有些人因为美食而幸福,还有些人则因为游戏而幸福,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酒精的,显然,劳伦斯的话语就显得以偏概全了。 但转念一想,争辩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高文轻轻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满脸真诚,“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 高文是想要为话题画上句号,结束这段谈话的,却没有想到,劳伦斯整张脸皱起来,活灵活现地做了一个鬼脸,不需要言语就能够看到满脸写着“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你看起来就不是那种类型的人。” “那么,你平时喜欢什么呢?”话题,居然继续下去了……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呢?人活着总是有点爱好的嘛。” “网球,准确来说,我的兴趣就是网球。” 你来我往的最后,高文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劳伦斯的表情微微僵硬住,而后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无趣的一个人,所有时间和生活全部都投资在训练场上吗?完全看不出来。” 噗。 高文控制住了笑容,但嘴角还是轻轻上扬起来—— 他想起了普兰。 其实普兰也吐槽过高文,所有时间所有精力全部都倾注在网球上,撇开网球的业余生活着实无趣;但重点就在于,普兰喜欢这样的高文,她喜欢高文在球场之上的激情澎湃,也喜欢高文在球场之外的简单轻松。 在没有训练的下午,普兰和高文就坐在房间里,一人一本书,静静流淌着音乐,什么事情都不做,却享受着静静倾听时间流逝的闲散和安逸,不需要任何特别的事情,就能够将生活一点一点充实起来。 短暂地,高文就想起普兰皱着鼻头吐槽的模样,笑容就绽放开来。 尽管高文随即就控制住了,但劳伦斯还是捕捉到了,“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高文连连摆手,尽管依旧笑容满面,但话语却非常笃定,“没有。我只是想起明天的训练了,非常抱歉,今晚可能就到这里了,十分感谢你专程将外套送过来,但我需要准备休息,否则我的生物钟可能就要发出抗议了。” 劳伦斯有些慌张,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发出抗议,却发现话语支离破碎,“这就……不是……我才……” 抵达酒店大堂,苦苦等待三十分钟;然后见面三十秒,就要离开了? 这算什么事嘛! 高文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劳伦斯的语无伦次,转头打量了一番,“你稍等一下,我到前台去帮你叫出租车。” 劳伦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眼睁睁地看着高文转身就朝着前台迈开了脚步—— 她想要骂粗口,可以吗? 一路上愁肠百转、胡思乱想,脑袋里塞满了思绪,又是患得患失又是跃跃欲试,她想象了不同的可能,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草草就结束了?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