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槛花笼鹤> 混乱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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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之后(2 / 2)

李家破门之时,躲在地窖中的李夫人和李姝皆被揪出,家中仆从一个一个倒在屠刀之下。

宋飏宛仍记得穿来时的一幕,她高高低低飘在半空,一把屠刀被高高举在李姝和周夫人的头顶,在日光照耀下明晃晃地闪人眼,母女俩抱在一起,既惊且惧。

危急时刻,周夫人将女儿往身后重重一推,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传入李姝的耳朵里,她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冲上去想要夺下那把刀,却被一脚踹飞出去,脑袋直直磕在了盛满水的太平缸上,顿时血流如注。

宋飏宛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震慑在当场,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拽到了破头的李姝身上,疼痛与眩晕立马袭来,但眼睛闭上前,她似乎看见,一支箭羽穿透了那个手握屠刀的兵士的咽喉,接着是一个穿着暗红铠甲的高大身影入得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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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雾出身陇西李氏,虽是旁得不能再旁的旁支,祖上也早已从陇西迁出,在江西赣州定居已有百年,但总的来说也算得上家族繁茂,家资丰厚。本是三房嫡长子,却因后娘刻薄,早年过得甚是艰难。

幸他得遇恩师,授他学识,育他品性,教他成材,终是凭着三分气运七分努力考取了功名,他得以从泥淖般的家庭中解脱出来,自成一脉。

后娶了恩师的女儿,两人成亲十多载,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豁达,女儿温婉娴静,老天似是将从前的苦难都弥补给他。

他已在宁县做了六年父母官,今年即是期满之时,考绩得优他就有望向上挪一挪,日子满是希望。

但他的满足,他的希望都被敌军踏碎在泥土里,儿子跟他一起爬上了城楼,也一同被淹没在烈烈铁骑之中,他想转过来望望身后的家,终究没法做到便失去了呼吸,眼睛却迟迟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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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嬷嬷与吴管家都是利索的,虽说是火葬,但该置办的丧仪却是一点不少,寿衣、香烛、纸钱,府中众人的孝衣,府中挂白,甚至是事后的骨灰罐,半天时间已全数安排妥当。

甚至掐着时间请阴阳先生写了批书,第二日便是吉日。

次日,看准时辰,有奴仆用躺椅将宋飏宛从内宅抬了出来,她其实仍旧难以起身,但她是府内唯一能够做主的人。

府中已挂了白,满是萧瑟之感,外院空地上高高架起了两个大柴堆,柴堆下一盏盏白纸灯晃着明明烛光,一具具尸身安安静静躺在上面,左边是她的父母及兄长,右边是平日照顾他们起居的奴仆,大家仪容都被整理过,看不出原来被血水染出的脏污,以及死时或惊或惧的神情,大家赤条条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白布将所有人的面容遮住,宋飏宛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她让秋嬷嬷剪下来的她的一缕头发,这具身体她没法还给李家人,但愿这缕头发能够让他们有所依托。

秋嬷嬷将荷包放在李家人中间,便反身扶着宋飏宛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宋飏宛强忍着直立后脑袋上的不适感,靠着秋嬷嬷勉强支起身体,站起来朝柴垛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飘飘忽忽,晃晃荡荡。

放开秋嬷嬷,宋飏宛端端正正在柴垛前跪下来,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个头她伏地缓了好一阵,才勉强直起了身子,除开伤病带来的生理性不适,她想起了现代的父母,心中涌起一阵阵儿疼痛,教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她不孝,泪水就这么开了闸,无声却汹涌。

秋嬷嬷慌张地弯下腰撑起她,似是怕她下一刻就直挺挺趴在地上起不来。

起身后,擦了擦脸,宋飏宛就着秋嬷嬷接过吴管家手中的火把,朝柴垛靠近,明火遇到浇了火油的干柴,立马便蹿起来,红彤彤一片,将躺在其间的人包裹起来,也将站在外面的人照的亮堂堂。

吴管家将另一边也点上了火,便肃静站立在一旁,一时间只闻火堆里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下人们在旁边添了一个火盆,时不时往里添些纸钱,还有纸轿和纸扎的轿夫等。

宋飏宛站在原地,看见满院素稿,抬头望去,院墙外也是飘飘洒洒的白色,满城悲怆,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泪水依旧在两颊泛滥,然后她又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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