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借口推辞了。
吴恙对沈爱做出的乱七八糟的小恶作剧数不胜数,比如放个虫子在沈爱的铅笔盒里,放几个小石头子在沈爱鞋坑里,把沈爱写好的作业擦掉,在纸上画个王八贴沈爱背上,似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这些在大大咧咧的沈爱眼里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让沈爱在心里结下“仇恨”果实的事,是他们九岁那年发生的。
九岁前,沈爱没剪过头发,一头胎发长至腰部以下,她十分珍惜,掉了一根都心疼。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自己的长头发。她说那感觉就是只要头发还在,她就拥有着全世界。
在九岁那年的某个周末,她在奶奶家睡午觉。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去抓头发,却抓了个空。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长辫子竟然被剪掉了,而被剪掉的辫子正被院子里的吴恙当鞭子玩。
沈爱尖叫着号啕大哭,那一天九岁的沈爱和九岁的吴恙分别体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是震耳欲聋。那以后,沈爱仿佛失去了毕生所爱,再也不执着于留长发。她剪了一头潇洒的短发,维持了很多年。
中考结束后,沈爱十分开心,她觉得天天见吴恙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没有吴恙的高中,她才能无恙。
沈爱说:“除非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可能超常发挥考上市重点,而吴恙肯定是会上市重点的。”
可偏偏,天意弄人,戏弄了吴恙,也捎带着沈爱。
沈爱说:“吴恙大概是上辈子袭击了银河系,才让他和市重点失之交臂,而我可能是帮凶。”
那一刻,陆檀想到了同样和市重点高中失之交臂的陈月白。
沈爱说:“我姑姑想给他花钱择校或者去私立,但是他就铁了心了考上哪里上哪里。我姑姑肯定不能同意,又不是家里负担不起。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祈祷吴恙快点投降。可没想到,最后妥协的竟然是我姑。不过,我姑姑和吴恙约法三章,违反了就转学。其中一条是不能早恋,你们相信我,这条一定会破,我姑要是看追吴恙的女孩子太多,也会想尽办法给他转走。”
“我听说吴恙初中就因为早恋被抓过?”有人问道。
沈爱轻描淡写地说:“哦,是有这么回事。”
有个同学继续追问:“我还挺好奇,能和吴恙早恋的女孩能是什么样的。”
一直在盘子里剩下的几片青椒上面戳洞的陆檀淡淡地说:“两只眼睛,两条腿,一个鼻子一张嘴,不然,还能是什么样?”
大家都被陆檀逗笑,氛围一下子又回来了。
陆檀边收拾自己的餐盘,边说:“晚自习要开始了,咱们回班吧。”
去教学楼的路上,沈爱问陆檀:“你那么不喜欢青椒啊,都戳烂了。”
“嗯,不喜欢。”陆檀说,“我也不喜欢戳青椒,主要是你们聊的八卦我不太感兴趣。”
沈爱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然后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远离贱人,远离弱鸡。”
——
吴恙是第二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被父母送回学校的。他刚坐下没多久,下课铃响了。
“吴恙,有人找。”坐在二班第一排的女生说。
吴恙闻声抬头,看见前门门口站着一位不认识的女同学。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那女生见了他便说:“有人在四楼楼梯口等你,西楼梯那个。”
教学楼的西楼梯,位置相对偏僻,没有监控,距离老师的办公室也比较远,平时很少会有老师经过。因此,西楼梯成为了早恋小情侣们的一处约会圣地。
吴恙对那个地方略有耳闻,一听便知对方的目的,他毫不犹豫地说:“抱歉,我去不了,你让她回吧。”
那女生说:“行不行你当面跟她说,她不住宿,听说你住宿特意过来等你的,还得回家呢。”
吴恙并不喜欢被人逼迫,但又觉得耗得太晚不安全,当面把话说清楚也行,避免人家姑娘再惦记。反正这种事他干过挺多次了。于是吴恙抱着速战速决的打算前去赴约。
等着吴恙的果然是个女生,那女生坐在楼梯中部的台阶上,见吴恙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吴恙后退一步,退到角落里,两人之间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女生看到吴恙后退,心凉了一半,但还是没死心。她看门见山地说:“吴恙,我是三班的林晓晓,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我……”一声刻意为之的咳嗽打断了林晓晓的话,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下去。
那一刻,黄主任、陆檀、沈爱正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看着吴恙和林晓晓。
黄主任是当日晚自习的值班老师之一,他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吴恙拐进了西楼梯。黄主任凭借着灵敏的直觉跟了上去。
就这样,正在表白的以及还没来得及拒绝的两个人被黄主任逮了个正着。
这件事本来和陆檀什么关系都没有,巧就巧在,陆檀正在三楼找认识的高三学姐拿笔记,等待的时候看见沈爱慌慌张张地从主楼梯上来,往西楼梯那边跑。
陆檀问经过她身边的沈爱:“怎么了?”
沈爱答:“救命。”
她见沈爱这么慌张,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跟了上去。
后来,据沈爱说,她刚出门时,正好看见吴恙拐进了西楼梯,而老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恙消失的方向。沈爱对八卦的灵敏和老黄对早恋的灵敏不相上下。待老黄从门口过去后,沈爱立刻从另一条路跟了上去。
向来走路都是慢悠悠的黄主任那天走得快了点,与沈、陆二人在三楼的楼梯口碰了面。
黄主任将四个人打包带回了办公室。不明所以的陆檀也莫名其妙地跟着遭了殃。
对于四楼西楼梯的事,陆檀也有耳闻,在黄主任让他们阐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时候,陆檀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她打算把自己和沈爱摘出来,于是抢先说道:“我和沈爱去找高三的学姐拿笔记,回去的时候路过那边,正好碰上您。”
黄主任疑惑地打量着陆檀:“笔记本呢?”
陆檀还没来得及拿到笔记本,此时手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一点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