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问,就一直在这等着?
“没有,我烦给他打电话。今天不是天气好吗,想发发呆,晒会太阳。”杨吉柳吸了吸双腮,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抬手捋了一绺耳后的头发。
不,应该不会,守恒想。据他所知的柳姐,可不是会说什么因为天气好而晒太阳的人。但又想到老杨在电话里说的话,他没表示出来。
“老杨是墨迹。”守恒配合着说了句老杨,又赞同她说:“天气是不错,几天没见太阳了。”
“是的啊。不过你要是在下趟公交车到还没来,我也就一个人上车走了。”
“要坐几路?”走到站牌前,守恒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先坐4路去中心转盘,然后再……等下。”杨吉柳掏出手机看一眼什么,“再坐116路就行了。”
“你确定是回你老家?”
守恒心里忍不住犯怵。不会记忆力差到,连回老家的公交车都要靠手机备注来记吧!
“太久没回去,有点忘了,你老较这真干嘛。”杨吉柳还是一副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口气。
“不是我较真,要不你、不,我再给老杨打个电话确认下,别一会坐错车了。”守恒隐隐对这趟行程有古怪的预感。
“相信你柳姐好吧,一准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得嘞柳姐。”古怪的情绪更重了。
柳姐从不说如此直白的玩笑话。守恒有意无意地偷瞄她的表情,该说她是太兴奋了,还是太紧张了?
可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正常该有的心情。无论是“近乡情更怯”还是“我在这头故乡在那头”之类的情绪,都得有个基本前提——那就是别在你们村待着。
不就从县城回个老家嘛,大部分人能保持个心情愉快就不错了。
4路很快来了,两人上车,坐了五站,在栗城中心转盘站下车。之后一直等到快九点半,才望眼欲穿等来第一辆后视镜上贴着116的公交车。
再不来,守恒都快从老杨的病情,聊到第一辆内燃机汽车的诞生史了。
“师傅,这116路是不是车次太少了点,这冷天我们等一趟,等了快50分钟!”
一上车,屁股还没着落,守恒先忍不住问起了车次的事。
“今天周二。”
头戴雷锋帽的司机师傅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落落地放在大腿上,有些答非所问。
“周二?周二怎么了?”
杨吉柳先他一步上车,很自然地选了一个里面靠窗的座位坐下。守恒坐在她旁边,挨着过道,好处是能更方便和司机交流。
“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城乡线的公交,每天只有一班。”
“一班?”守恒把声线放得柔和了些,“就您一辆来回跑啊师傅。”
“这是今天第二趟,第一趟也是就拉了俩人。”
用闲置的右手拧开保温杯杯盖,司机师傅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又物归原处将杯盖旋转回去。
守恒看在眼里,心里直叹,这是个技术活!
那个刚刚好卡在挂档杆里的蓝色透明保温杯,说好听点叫水杯,实际,完全可以说是水桶!看上去比大瓶装的2L可乐还能装。师傅单手把它拿起来的难度,跟单手拿个篮球差不多。关键是,他还单手把和他手掌差不多宽的杯盖打开了!水杯是卡在半空没有受力点的,力度稍有偏差,就会破坏水杯的平衡,他还戴着那么厚的白色尼龙手套。
手法娴熟,表情自在,简直像个常年在夜店打碟的DJ!守恒马上联想出了他要放奏的歌曲——凤凰传奇的《自由飞翔》。
这手法就是长年累月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