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王檬话说的节奏一下快一下慢,“我是想问一下……要是尚守恒会来的话,孟北今天会来吗?”
“……”
袁薇和神熏心有灵犀地暗自对视一眼,却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有关他们二人的线索。当初班上倒是有传孟北和叶一诺私下是一对的,但叶一诺一直说是谣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袁薇说这话嘴里有些干巴巴的,心底是无地自容。
早已如铁石的心刚被时光熔化,这又二次被惭愧搅得稀碎。
“没关系,我也问过徐蔚七,她也不知道。随便打听一下,也没什么事。”
王檬没有再多问其他,还宽慰了一句。
神熏顺着她的台阶哈哈一笑:“我也没看到刘卫星那家伙来,是不是考上清华不认我们这帮子了!”
前面的男同学听见神熏的话,立马就此展开话题,王檬也顺带把问题一笔带过。
虽然惭愧,但袁薇还是在心里很轻松地认同了王檬的说词。
无论是什么事,都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不然都过去十年了,真有事早去解决了。
浩浩荡荡地趟过操场外围,在白勇的带领下,一伙人来到环形教学楼。红白砖墙一过,众人进入几栋楼首尾相连的豁口,正奇怪到教学区来干嘛,他们迎面看到了前面另一伙“同行”。
众目睽睽之下,一群学生正围着环形楼中央空地的升旗台转悠,聊天地打闹地赏雪地不亦乐乎。瞬间看到这么一堆衣着得体的大人蜂拥而至,学生们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个个立在原地瞠目结舌。
一班的老同学们也纳闷: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站在末尾的袁薇歪头放眼望去,刚好一条直线把双方尽收眼底。
还真像啊。她想。
她想到小学二三年级玩过的一款玩具望眼镜,是姐姐去洛阳走亲戚回来带给她的。迷彩色的,外型就是个普通的塑料望眼镜,并且是封住镜筒不透光的。
把它放在眼睛前往里看,如果闭上左眼,右眼视野看到的是一副山水画,有山有水还有只飞翔的丹顶鹤。
反过来闭上右眼,左眼张开眼前就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血盆大口猛地一看吓人一大跳!
当把两只眼都睁开,彷佛拨云见日一般,老虎跑了丹顶鹤飞走了,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草地上欢快地放风筝。
袁薇到今天还清楚记得那个风筝的样子,是一只张开双翼的燕子。两边和头尾是黑色的,身体是白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她说自己记忆力好真不是吹牛。
她觉得像的,就是此刻在犹如吹散的蒲公英的小雪下,状态和心情都截然不同的双方人群。
这几栋环形教学楼就好比一个巨大的望眼镜,同样也是封着镜筒不透光的。可能就是刚才那位巨人的。
单看右边是故地重游意气风发的学长学姐们,单看左边则是上课时间却没在上课被逮个正着的在校高中生们。左右结合在一起,一眼看过去,非但没有一点拨云见日的既视感,反而……
“我说,我们像不像面前这群熊孩子的家长,特意打扮好兴师动众来参加家长会的。”
神熏跳出来总结了自己的看法。众人顷刻间都沉默了。
“啊,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比其他家长年轻?”
“闭嘴。”
袁薇及时止损。连她听着都快可怜起自己了。
想来也是,根本不用特意从周围找花花草草作对比,他们这一伙人不就是最好的参照物。
格格不入地证明自己与过去的存在。
“白老师,去参观其他地方吧,现在学生们都上课呢。”有人建议。
“你们不也是学生吗?”白勇听到反笑着说,“今天再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众人还没来得及疑惑,南边一楼最西边楼梯旁的教室里,小跑出来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
“白主任!”
他样貌和袁薇这帮人年纪差不多大,戴副眼镜,边跑边跟白勇打招呼,应该也是位老师。
“这些是你班的学生?”白勇看着国旗台那边问,面上是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嘞。”他在白勇身前站定,让人看得像白勇下一秒就要说稍息一样。“都准备好了,你们去吧。”
“嗯。”白勇视察工作般地点点头,转身前又对他说:“让他们安静点,别吵着其他班上课的学生!”
“好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说!”
“走吧!回教室!开班会!”
白勇大手一挥,对快犯迷糊的众人大声说,笑容又爬上了嘴角。
“还真上课啊?!”
“哈哈哈,走啦走啦,开班会了!”
“一想到去教室我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哈哈哈哈哈哈!”
被神熏扰乱的气氛三言两语间又聚了回来,众人嘻嘻哈哈地跟着白勇进了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教室。
进门前,袁薇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拨了拨上面极少的雪粒子。随着手上的动作,她无意望了一眼,看到国旗台边,那位瘦高的老师正在对那帮学生小声训话。
有几位捣蛋的男生跑到他背后的视野盲区,又是搞怪又是假装拳脚相向,惹得前面在听训话的同学憋笑憋得很辛苦。
回过头看教室里,白勇已经站在讲台上。明明他也和教室里的众人有说有笑,但和外面比……
诶!她及时在心里喝止住自己。这不是犯了和刚才神熏一样的错。
别比啊。越比显得越可怜。
高一(1)班,进门前她看了眼门上牌子写的班级号,也是一班。真年轻呀,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