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蓦地又行酒令。 桂州太过偏远,邸报消息,往往滞后好几个月。 范致明问道:“听说蔡京罢相了?” 朱铭说道:“现在王黼做宰相,就连郑居中,都调去枢密院给他让路。” 蔡怿疑惑道:“郑居中一向受宠,为何蔡京罢相,他也去了枢密院?鹬蚌相争,反而让王黼得利。” 朱铭解释说:“郑居中反对联金伐辽。” “原来如此。”大家都是明白人,立即就听懂了。 在北宋初年,枢密使的权力大于宰相。北宋中期,两者都差不多,相对比较平衡。北宋末期,宰相已经完全盖过枢密使。 但宋徽宗喜欢打仗,枢密使的权力也随之提升。 让郑居中去做枢密使,就是逼着他同意伐辽。如果不伐辽,枢密使的权力就发挥不完全,会始终被宰相王黼给压制住。 范致明感觉匪夷所思:“方腊未平,宋江未灭,南北皆有大寇,陛下怎还想着伐辽?” “确实难以置信,但皇帝就是这么想的。”朱铭慢慢挑着鱼刺。 蔡怿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大宋江山……” 尚用之说:“有甚不敢讲的?大宋江山,危亡在即。我辈又能如何?把桂州治理得再好,无非多给朝廷输送钱粮,将那民脂民膏交给枢密院打仗。还不如行那黄老之术,整日游山玩水,不要去惊扰百姓。上交的粮赋少了,顶多不能升迁。咱们这些人,再升能升到哪去?” 蔡怿点头:“确实如此,待到春来,便去登山赏花。” 这两位老兄,尸位素餐居然还有道理,自诩是为了百姓而躺平。 范致明却摇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金国我虽知之不多,但能打得辽国丢城失地,又岂是易与之辈?我只听过联弱抗强,没有联强击弱的道理。” “辽国一灭,宋金接壤,我大宋的困厄之师,怎去抵挡虎狼般的金兵?金人若不南下还好,一旦南下,山东河北疲敝已久,必然是挡不住金兵的。我等在此游玩畅饮,开封城可还挡得住敌国大军?” 朱铭忍不住放下筷子,多看了范致明两眼。 “为之奈何?”蔡怿问道。 “唉!” 范致明瘫坐在交椅上。 朱铭笑道:“可惜我们被贬得太远,否则还可以带兵勤王。” “勤王?不至于吧。”蔡怿惊讶道。 范致明说:“我做过侍制也在陕西当过附郭县令,知晓大宋军队是何等样子。就算是边军精锐,每年也逃兵无数。因为逃兵太多,导致朝廷都不敢处罚武官,按律处置就没几个带兵之人了。近几年天灾不断,东南又有巨寇,国库里还剩几个钱?联金攻辽,怕是连粮草都备不齐。” 朱铭说道:“就怕童贯真的平了方腊,到时候风光无两,必然加官进爵。他为了封王,怎会放弃伐辽打算?” 啪! 尚用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郁闷道:“这酒也喝得不甚利索,浪费了两条鲜鱼。” 朱铭举杯笑道:“一切只是凭空猜测,或许因为粮草不足,官家不再伐辽也说不定。饮酒!” “对对对,且饮且乐。”蔡怿瞬间又变成日子人,管他北方洪水滔天。 朱铭说道:“我欲在七星山结庐讲学,诸位能否帮衬一下?” 蔡怿说:“此事易耳。待我联络桂州富户,让他们凑钱修书院,再令其子弟入学便是。州学已有两年不给升贡(太学)名额,免费伙食住宿也取消,学生变得越来越少。他们也没什么好去处,正好去成功的书院。” 范致明每天闲得蛋疼,说道:“书院建好了,我也去讲学,否则不知如何度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