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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克里姆特的回忆(2 / 2)

只带过20多个学生,总收入不够他装修画室的费用,但这些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4年前他从圣马丁艺术学院学成回国,在家里闭门不出,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几乎不离开画室整整2年。当家人急得寝食难安、束手无策时,他突然提出想把云湖公园角落那个闲置多年的老别墅装修成一个工作室,用来教授15-18岁之间的中学生绘画,并且已经自己画好了装修图纸。家人顿时欣喜若狂,火速行动,3个月便办妥一切事宜让画室开张。

云湖公园是市政公园,但开发商却是池氏控股的公司,设计时拆迁了沿湖几栋老宅,因自家这栋所处位置在地块最角落,就干脆圈入公园,与公园外墙相连,浑然一体,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定位。

池奕铭从小就爱画画,就只会画画,因为画画不用说话,不用与人打交道,不用应付非短流长。在他5岁的时候,父亲的疏忽让他意外损失了一半的生殖器,尽管家里动用了最强的医疗救治,他依然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男孩。在家人的照顾下他慢慢从受伤时的巨大痛楚中走出来,快乐地成长,日常生活也未有太大不便,直到进入青春期,他才慢慢明白自己遭受的灭顶之灾。

不论隐藏的多好,有集体生活就不免被窥探。最后池家把儿子转到国内顶级的国际学校,一个班级只有10个学生,两个老师带领着,同学们融洽又独立。到了高中,国际学校的生活愈加缤纷多彩,自由奔放。池奕铭的与众不同反而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他彬彬有礼却冷淡沉静,喜怒不形于色,18岁仿佛拥有80岁的通透和智慧。

池奕铭无意间听到母亲忿忿地对父亲说:“你就当生了2个女儿又怎样呢?况且医生不是说人工取精还是很有可能的吗?!”池奕铭心念一动,何不彻底做了变性手术?但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女性取向。虽然他没有喜欢过任何女生,也许是潜意识克制自己不去喜欢罢了。

刚才那个15、6岁的孩子令池奕铭想起他少年时曾经想赞助一个姑娘学画却没有成功的往事。她们梳着一样的马尾,一样美丽又肆意,一样囊中羞涩却对依然对绘画充满热切的向往,虽然她们相差不止10岁。那时候为什么他替她缴付的学费会被退回来?他不止一次想起这个问题,哎,算了,起码现在这样的事对他轻而易举。

卿杉想起了池老师,送给她克里姆特画册的人,那个辅导过她一年画画,手把手的教学没有收过一分钱学费还送给她很多画材的老师。她懊恼地双手捧着脸长叹一声,又想起她和池老师的约定——高三专心备考,高考以后再去看望他。然而这个约定在她大二跟着同学们一起徜徉陶醉在国家美术馆,看到一幅克里姆特的作品才猛然被想起。卿杉没有池老师的任何联系方式,除了能去飞鸟画室找老师。暑假她匆匆回家,行李都没放稳就往画室跑。大门上了锁,她绕到围墙较矮的一边,攀着树往里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卿杉学画始终都瞒着妈妈,所以她不敢去问。她写了一个纸条推进门下边,隔几天就去看看,直到暑假结束纸条还原封不动地躺着。池老师搬走了,卿杉愧疚地自我安慰,可能老师就是随口说说,转头就忘记了和我的约定。

一切就这样湮没在生活的繁杂琐碎中,想念如星火跳动,也只在卿杉于百忙工作中难得捡起对绘画的挚爱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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