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偃师晟路见不平,以偃甲蜂帮助被同门围攻的雪寂脱困。
烟雾散尽,那太一剑宗的四人此刻虽心有不甘,四下搜寻之后,却也并未发现二人踪迹,是以只得御剑而飞,悻悻离去。
那四人离去好一阵工夫,才听一阵“哗啦”声响,不远处小河的水面腾起水花,露出了两个脑袋。
原来,偃师晟利用偃甲蜂爆炸产生的烟雾的掩护,拉着雪寂逃入河中。
这一时半刻的水中闭气于他而言易如反掌,却是苦了雪寂,雪寂常年生活在北极天柜山之上,并不通水性,是以,他几乎是被偃师晟如拖麻袋一般拉上了岸,狼狈不堪。
偃师晟见雪寂这般模样,觉得此时他终于是找回了场子,不禁指着浑身湿漉漉瘫坐在地上的雪寂哈哈大笑道:
“切,我还以为你如何有本事,原来也是个旱鸭子啊,哈哈!如今,即便你不领情,小爷也救了你的命,这要怎么说?”
雪寂显然是在水中呛得够呛,咳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看了偃师晟一眼——抑或是说,面向偃师晟——淡淡说道:
“多谢,告辞。”
随即,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偃师晟从未见过如此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不禁气得暴跳如雷,上前一步便按住雪寂肩头,说道:
“你这木头,小爷我刚刚可是豁出命来救了你,你便这般敷衍了事么?我算是看出来了,中原人果然各个薄情寡义!”
雪寂头也没回,只说道:
“我,在北极天柜山,也不算,中原人。”
偃师晟试图将雪寂身子转过来,却并未成功,急得跳脚:
“这是重点吗?你这人!看你这样子,莫不是真的杀了人才被同门追杀的?”
闻听此言,雪寂方才转过身来,冷冷道:
“我,没杀人!”
偃师晟见那张木头般毫无表情的脸上已有了愠色,干笑两声,说道:
“你看,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不必生气,不过你看你这性子,没人喜欢,出了事情,即便被冤枉了,也很少有人站在你这一边帮你说话吧。”
雪寂不置可否,陷入沉默。
眼见更深露重,二人均已浑身湿透,偃师晟好说歹说才留住雪寂。
是以,二人折了些树枝,在小河旁生起火来,两人对坐于篝火两旁。
四下寂静无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脆,两人的脸颊被火焰映照得一片通红。
偃师晟天生好动,受不了片刻安宁,是以只得没话找话说道:
“你叫雪霁,‘大雪’的‘雪’,‘风光霁月’的‘霁’?”
雪寂随手将散落在地上的枯树枝扔进火堆,说道:
“皑皑白雪,一片死寂。”
偃师晟觉得脊背一寒,不禁口不择言道:
“怎么是这样一个怪名字?”
意识到此话不妥,他索性岔开话题,说道:
“皑皑白雪,雪好啊,小爷我从小大大一直生活在东海,还没见过雪呢。哦对了,小爷我复姓偃师,单名一个‘晟’字,日成‘晟’。”
雪寂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再无多言。
这可将偃师晟憋得难受——他这般缠着雪寂确有私心,自己初入中原,飞隼损坏遗失,他自己又不通武艺,在这幅员辽阔之地,也不知何时能寻到自己的兄长,有雪寂这样一个靠山,总不至受制于人。
只是,他这天生好动的性子,偏偏又遇到这样一个闷葫芦,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动,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没话找话,也没有其他良方妙法。
“冒昧问一句,你这眼睛是天生有疾吗?”偃师晟毫不气馁,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雪寂的那双眼睛上面。
雪寂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没有”,似乎生怕偃师晟穷追不舍,思来想去,还是多说了几句:
“这双眼睛,不能睁开,师父,给我戴上了这个。”
偃师晟听得云里雾中,反而更加好奇了,不禁探身起来,伸手就要去摸雪寂的眼罩,雪寂比他动作还快,一把握住了偃师晟探过来的手,厉声道:
“别动,会死!”
偃师晟只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被钳住,前进不得,只得悻悻缩回了手,又坐回到原地。
他见雪寂这样子不似作伪,却始终也不解其话中之意,只得又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啊?为什么眼睛不能睁开?你师父给你戴这个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摘下来就会死人?是你会死还是我会死?你倒是说清楚说明白啊。”
雪寂叹了口气,右手拍了拍额头,说道:
“好吵。”
“你你你……你这块木头!”
偃师晟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索性小媳妇儿似的背过身去,不再理会雪寂。
可即便是这片刻的宁静,也让他如同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一个人倒还好,可明明眼前有个大活人,却无法顺畅沟通,他只得在心中把雪寂活剐了三千六百刀。
正当偃师晟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忽听背后雪寂冷冷说道:
“走开!”
偃师晟火冒三丈,不禁转过身来大喝道:
“我说,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我救了你的命你还要我走开?还有天理吗?”
谁知雪寂竟对偃师晟的怒吼充耳不闻,对着自己侧身方向继续冷声道:
“莫要白费唇舌,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偃师晟刚要再说些什么,见雪寂始终向着一个方向说话,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向着雪寂面对的方向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唯有树影婆娑。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试探似的问道:
“喂,你在跟谁说话?那边分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是有个,鬼影子。”雪寂轻描淡写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还抬……”一个“杠”字还未出口,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