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雨眠醒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后的眩晕。
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很快清醒起来,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被……她低头,甚至身上也穿着一件意外合身但她从未买过的米白色真丝睡裙。
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
贺雨眠用手腕敲了敲脑袋,试图去想起一些能解释自己现状的原因。
可惜没有。
昨天……为什么她连昨天发生的事都想不起来了?贺雨眠紧紧闭上眼,捂住双耳,逼迫自己去回忆。
一片黑暗中,零碎的画面伴随着尖叫声接踵而至。一只猛打方向盘的手、惨白而晃眼的车灯、刺耳的汽车鸣笛……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
贺雨眠猛地睁开眼。
不对,这不是昨天发生的事。她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纤细、白皙、光洁无暇。没有受伤的痕迹。
贺雨眠将头发拢到耳后,捂着脸深深舒了口气。刚才那段车祸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回过神来还心跳如鼓。
估计是哪部之前看过的电影剧情,她安慰自己。
贺雨眠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更不清楚现在的时间。不过房间的采光很好,在她按下遥控拉开自动窗帘后,明媚的阳光争先恐后地钻进来,给屋内的家具镀上一层细碎的金边。
看来快正午了。
窗外是一列别墅群,也就是说,她所在的正是一幢别墅的二楼。她这是在朋友家?总不能是被绑架?贺雨眠环顾一圈,没有可更换的衣物,也没有可用于防身的尖锐、棍棒类物件,她只好将就把枕头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下楼。
别墅的装修十分典雅复古。奶油白的墙面和格子窗、剪花的欧式地毯、螺旋式的实木楼梯……无一不彰显出浪漫、温馨的格调。
爱屋及乌。不合时宜的,贺雨眠对房主人产生了些许好感。
房子很大,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而空旷的环境是恐惧的培养皿,贺雨眠一步三回头地四处摸索,手心都沁出了汗。
直到从厨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响动。
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身高腿长,穿着黑色家居服,正在煮咖啡。
听见脚步声,男人头也没回,很自然地说道:“起了?再等等,早餐马上好。”
“你是谁?”贺雨眠攥紧了枕头,声音有些打颤。
男人转过身,神色有些诧异。贺雨眠这才看清他的长相,眉目英隽鼻梁高挺,无疑是优越的。
“小眠,你又忘了?”男人的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又?
贺雨眠蹙眉:“什么意思?”
“我叫周宴,是你的男朋友。你在两年前出了场意外撞伤了头,患上短期记忆丧失症,会出现记忆无法维持的情况。”自称周宴的男人从善如流地向她解释,显然这样的话他说过不止一次。
“你说我失忆?”贺雨眠仿佛听到天方夜谭,眼中的戒备更甚,“可我记得这22年发生的所有事。”
“小眠,你今年已经24岁了。”周宴眸光幽深,可落在贺雨眠身上的视线却是极尽温柔。
“你的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充电,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有我们以前的合照和你写给自己的信——那是你提前给自己准备的‘定心丸’。”
听着像是自己会做的事。贺雨眠看了周宴一眼,依言去客厅求证。
可茶几上充电的并不是她的手机,虽然她的指纹能解锁屏幕。刚打消一点的疑虑又要重新滋生,跟在后面的周宴却适时出言解释:“你之前的那部手机在车祸里报废了,所以买了台新的。”
听起来很合理,贺雨眠点点头。
她也确实找到了两人的合照,游玩的、庆生的……照片右下角还有相机自带的时间标注,假不了。而她给自己的“定心丸”——贺雨眠展开一张信纸,看着自己的笔迹,心里很微妙。
“车祸”、“短期记忆丧失症”、“记不住22岁以后发生的事”……贺雨眠觉得离谱,但证据却一项项摆在眼前。
信里的内容和周宴讲的大差不差,她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潜意识里也信上了几分。何况,那个写信的自己提到最多的就是——
“相信周宴”。
与其说相信周宴,倒不如说相信自己。她对自己的字迹深信不疑。
“怎么样?还有疑问吗?你可以问我。”周宴牵着贺雨眠的手把她拉起来,“别坐地上,地上凉。”
贺雨眠一愣,意识到自己对周宴的身体接触并不排斥,但还是迅速抽回了手:“暂、暂时没有。”
周宴挑了挑眉。
贺雨眠也明白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男朋友,即使她完全不记得。
“我去换身衣服。”贺雨眠讷讷道。跑了几步又红着脸回头,“那个、我平时穿的……”
周宴看着她,蓦地笑了:“在卧室隔壁的衣帽间。夏装在衣柜里挂着,内衣在下面第一层抽屉——”
“知、知道了。”
贺雨眠跑得比刚才还快。
换好衣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切片的溏心水煮蛋、洗好的小番茄和蓝莓、半杯无糖豆浆。贺雨眠这下是彻底相信了,若非朝夕相处过,他不可能将自己的习惯摸得这样准。
“谢谢。”她小声说了句。
“小眠,你我不必这么客气。”周宴似乎有些无奈。“我们是情侣。”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如果说先前对他是防备,那眼下贺雨眠更多的是感到尴尬和羞涩。“我在适应……”
“好。”周宴语气宠溺。
贺雨眠换位思考,若是自己的对象隔三差五就把自己忘了,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去。
“我为什么会出车祸?”贺雨眠一想到脑海里残存的片段就害怕,打了个寒噤。
“肇事司机酒驾闯了红灯。”
“那我有点倒霉。”贺雨眠拿叉子戳了戳蓝莓。
周宴觑了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