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建喜滋滋地拉着李寡妇的手从民政局出来,现在不能叫寡妇了。
“秀芬啊,这下子你可得给我生十个八个了。”彭大建喜滋滋地拉着李秀芬的手迈着大步伐。
“慢点,走那么快干什么!”李秀芬看着男人黝黑的脸庞露出开心的笑容,自己也不由得有点开心。自打二十多年前丈夫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找到依靠的感觉。
李秀芬是邻镇的,二十岁岁嫁到了步陇村。生了一女一儿,还没和丈夫恩爱几年,就传来了噩耗,南下工作的路上遇上了塌方。
从小鸟依人变成了泼妇,辛苦把儿女拉扯长大,谁知给女儿谈婚论嫁的时候,跟别人跑了,儿子也是个浪荡子,常年在外游手好闲,只偶尔回家。
这一刻李秀芬这么多年无依靠的心稍稍得到归属。
“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碗粉再回去?”彭大建揉了揉咕咕响的肚子,问道。
“好啊。”李秀芬答道。
俩人一大早的就走路到镇上的民政局了,倒不是李秀芬不想坐车,而是彭大建说这样子慢慢走去领证更加浪漫。
还好不足十公里而已,不然李秀芬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破口大骂这个证谁爱领谁领了。
二人手拉着手慢悠悠地走到了一个粉摊,粉摊仅煮粉的地方搭了一顶破旧的帐篷,折叠桌椅露天摆放。三个煤炉上放了三口锅,分别烫粉熬汤烧水,两个破旧干净的桌子上放着几框河粉和几种时令青菜,还有几碟猪肉和猪下水。
“吃什么呀?二位。”女老板看到二人走过来,习惯性招揽食客。
“两碗河粉。”彭大建抢先道。
“先坐着等几分钟吧。”女老板用尖长的筷子夹起一坨粉抬眼问道:“加什么菜吗?”
“什么都不加。”彭大建坐下看了下立在地上的菜单价格表。
李秀芬抬头左右看了下桌子上的菜,道:“我想加点猪杂。”
“太贵了,等会我们去肉摊割点肉回家,还能多吃几件。”彭大建快语阻止道。
“好吧。”李秀芬迟疑地同意了。
“一共一块钱。”女老板烫好了粉,一一把粉端到他们的面前,睨了彭大建,笑道:“这位先生真的很会过日子。”
“不然娶媳妇盖房子钱都从哪里来。”彭大建笑呵呵的,像是听不懂女老板的话外音一样。
“快吃!”李秀芬感觉心里不舒服,昨天还要什么买什么呢,今天就多加一块钱加个菜都不乐意。
“是该快点,回去能和我洞房了吧。”彭大建自以为说得很小声。
李秀芬老脸一红并不搭话,布鞋一脚踢在彭大建的腿肚子上。就算自己临老了把自己又嫁出去了,也还不至于公共场合说荤话。
周围的食客包括女老板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拉长耳朵想要听下文,结果说完这句二人就沉默不语了。
“给我来两碗扣肉粉。”一个穿紧身背心人字拖,鼻中戴了个鼻环的寸头青年半垮地站着,手里搂着一个同样装束的女青年,女青年下嘴唇还多了个唇环。
李秀芬吃粉吃到一半,听到声音有点熟悉,放下碗抬眼望去,这奇怪打扮的青年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吗?
“黄武强!我说你怎么不着家,原来在外面不学好啊!”李秀芬看着儿子这样的装束行为,不由得怒从中来。
“妈,你怎么会在这?”黄武强有点惊讶,他都在这条街混半年了,可一次都没遇到过他妈。连忙松开搂着的女伴,忙走过去伸手嬉皮笑脸道:“正好,妈给我点钱花花,我都快吃不起饭了。”
“吃不起饭你还加扣肉!你个大男人好手好脚的不自己挣钱还伸手问你妈要钱,你丢不丢人啊你?!”彭大建站起身子,用胸膛撞了几下黄武强,恶狠狠道。
“你谁啊你,我跟我妈说话,有你什么事?!”黄武强怒了,反推了一下彭大建。
“我是你妈的丈夫!还敢问我是谁,我是你爸爸!”彭大建说的太大声,口水喷到了黄武强脸上。
周围的食客和围观群众一听,这什么场面?儿子竟然不知道自家妈再婚?!
“什么东西也敢说是我爸,你还是我儿子呢!”黄武强梗着脖子呲牙咧嘴。
女伴赶紧上前拉开想要动手的黄武强,黄武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说话都不连贯了。
“啥?你说什么?我妈的丈夫?我爸不早死了吗,妈你什么时候给我找的后爸也不通知我一声?”黄武强眼里充满了震惊:“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儿子啊!”彭大建掏出一只散烟,用火柴点燃抽了一口。
“强子,跟妈回去!”李秀芬起身走过去把黄武强的女伴推开,不满道:“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妈都不要了吗!一天天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老女人你说什么呢?!”女伴啐了一口瞪着李秀芬大叫。
“怎么跟我妈说话呢?这也将是你的未来婆婆。”黄武强喝道,又转身笑着轻声说:“妈,我这不是没钱了嘛,给我点钱花花呗,我保证,过两天我就回去看你。”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天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你要是出事了,妈可怎么活!”李秀芬大哭大喊。
黄武强见此情况,给女伴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女伴会意就先行离开了。
“我说你个大小伙怎么天天想着花家里的钱!秀芬,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好好培养。”彭大建伸手去拉李秀芬的手臂。
李秀芬整激动得上头了,听到彭大建这句话,丝毫没感受到有安慰之意,哭喊道:“你闭嘴!”
终究还是又一次心软了,李秀芬给了黄武强20块钱,叮嘱黄武强过两天一定要回家之类的,黄武强嗯嗯啊啊地应了,端了粉摊的两碗粉表示等会还碗后,便飞快地跑了。
李秀芬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剩下的粉,和彭大建搭车回家去了。
*
塘屋村。
彭家。
那日程建军被母亲催婚催生催得焦头烂额之后,程建军给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防设才稍稍缓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