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呢?”
彭兰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手里拿着蒲扇。一开门看到黄色的白炽灯幽幽的光还亮着,妹妹还在看书。
彭莲披散着半干半湿的头发,拿着铅笔正在梳理数学的知识要点,刚做完了一个大概框架。
空气中闷热的可怕,远处电闪雷鸣,此时一只大水蚁从窗台爬了进来,径直地飞向白炽灯。
“准备睡了。”彭莲头也不抬,手里继续默写着公式。
“大水蚁!”彭莲弹飞了一只飞到她笔记本上的虫子,徒留翅膀:“姐,快点关灯!大水蚁来了!”
“估计要下暴雨了。”彭兰拉了一下门边的拉绳,把灯关了。
“反正晒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这时候下雨正好给菜地浇浇水。”彭莲打开手电,爬上.床放好蚊帐。
“刚去妈的房里,和妈算了一下最近的花费,除去学杂费和买犁田机的钱,以及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开支,我们没有余钱了。”彭兰也上.床躺下,手里摇着蒲扇。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帮家里干活的,争取每天能多翻一分地。”
彭莲每每想到能上学,就觉得心里特别有劲,就连每日的农活和家务,她也不觉得煎熬了,有时候干少了还会觉得愧疚。
“你不要多想,每天看书的时间还是不能少。”彭兰轻声说。
“妈不同意我把这些事告诉你,觉得你还小。”
“但是我觉得,家里的经济情况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不然宽裕时,吃根冰棒心里都有负担。家里没钱时,咱们不知道,又怎么共同努力抗过去?”
彭兰边摇蒲扇边轻声细语,彭莲看着窗外的闪光,理解着姐姐说的话。
“知道了姐,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彭莲听完姐姐的话,暂时放下了对于妈妈的负罪感。
屋外的雨已经忍不住倾泻而下,哗啦哗啦,犬吠声都变得遥不可闻。
*
“好香!”
彭莲一醒来就闻到了带着葱姜气息的肉香味。
天刚微微亮,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看见大姐彭兰穿着睡裙站在门边梳头发,弟弟彭家乐提着鸡饭准备去喂鸡鸭。
“起来了?煮了猪杂粥,去把你哥也喊起来。”汪惠芬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猪杂粥从门外的厨房走进来。
彭莲闻言,打着哈欠走到彭家安的房门前,捶了几下房门。
“起了。起了。”房里穿出几声有气无力的话语。
过了几分钟,彭莲见里面又没动静了,走到窗边,把撑衣杆伸进去戳了几下彭家安。
“啊!”彭家安半睁开眼,兀地看到窗前逆光站了个披头散发的人,吓得清醒了不少。
“吃早餐了哥。”彭莲见状,忍不住一乐。
“妹啊,下次不要这样吓人,魂都差点飞了。”彭家安又倒头躺下,吓劲没缓过来。
彭莲见他又躺下了,便懒得管他,和家人一起吃早餐了。
“番薯叶还是不能少种,猪和鸡都要吃。”汪惠芬道。
“那这样,冬瓜、番茄、番薯各种一亩地,苦麻菜、油麦菜、卷心菜、上海青也各种半亩地,剩下两亩水田种稻谷。”彭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上次去镇上听供销社老板说进了一批优良杂交稻种,下批种来试试好不好吃。”汪惠芬道。
“再在山地种点南瓜、红豆、绿豆、花豆啥的,就是浇水麻烦一点。”彭莲听完后,吃了一口粥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买水管引山泉水过来怎么样?再挖几个蓄水池。”彭兰思索道:“就是蓄水池可能会有危险,得加盖个棚子才行。”
“有你们出主意,我都不用想破头了。”汪惠芬笑呵呵道。
“种那么多瓜,到时候砍竹子搭瓜棚要废不少功夫呢!”彭家安拿着漱口杯牙刷,准备洗漱。
“地里刨食的,哪有不累的。”彭莲边吃边说说:“到时候哥你可是翻地的主力了,妈准备买一辆犁田机,能省不少力气和时间。”
“赶紧吃,吃完翻地去。”彭兰也催促弟弟道。
彭家乐喂完鸡鸭回来,看到给他晾了一碗粥,开开心心地吃。
*
塘屋村的村民们看着彭大建请人运砖,用斗车一车一车地拉到宅基地旁。砖窑在村外不远处的一座山脚下,所以也不算远。
正准备下地的姐弟几人,听到砖哐当哐当倒在地上的声音,好奇地走到门外。
“爸,你把砖放在门口,我们进出都不方便了。”彭莲一开门就看到门外堆了一大堆的砖,出门都要扶着围墙踩着砖走。
“那你不是走出来了吗?”彭大建嘴里叼着烟,手里抱着砖,口齿不清道。对于他们用完了横梁还有瓦片,彭大建心里还是很不满的。但是儿子都跟着前妻,他也不好再做太绝,怕儿子不认他。
“来,快点来搬砖。”彭大建理所应当道。
彭莲完全不想动,彭大建见她还杵在原地,心下有点窝火。
“怎么!使唤不动你了!这个爸你都不认了吗!”
“我去翻地去。”彭莲见有不少人围观关注这里,不想和她爸闹得太难看,回厨房拿了锄头就下地去了。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彭大建!”汪惠芬也听到了声音,放下碗筷,走出来道:“堆在这里让我们怎么进出!”
“碍你事了你就自己搬啊!”彭大建混不吝道。
汪惠芬见状,干脆地拿锄头去翻地了,反正已经离婚了,和他说废话简直浪费时间。
彭大建看到彭家安在吃早餐,想让彭家安一起帮忙。
而彭家安早就听说他爸是为了二婚才立马拆旧房建新房,都没考虑过他们有没有地方住,彭家安话都没说,吃饱就拿锄头出门了。
“嘿!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彭大建嘟囔道。
*
步陇村。
河边。
“秀芬,洗衣裳呢?”一个正在搓洗衣服的婶子问道。
李秀芬应了一声,刚走到河边,几人的讨论声渐渐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