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飘来的乌云慢慢遮住太阳,闷浊的空气开始有些微风吹来,轻抚榕树的枝叶。
榕树下的人们,谈着最新见闻。
“那沾屎的扫把啊!你们是没瞧见,匡匡往她身上打!”瘦高妇人太激动了,唾沫星子横飞。
杨婶子感觉自己被波及到了,屁股小心地挪移了一下,拿衣襟给自己擦擦脸。
杨婶子清了清嗓子,接过话继续滔滔不绝:“年轻的时候这俩妯娌就不和,没成想现在半个身子都伸进棺材板了,还能打起来了。”
二赖子捧着个香瓜,吃的汁水横流,听得是津津有味,香瓜子糊嘴上了都没发觉。他媳妇侧头一看,直接拍了他手臂一下子,笑完了才告诉他。
“论打人的经验,谁比得过杨慧文?要我说呀,该!”
圆脸老伯激动地说,活脱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杨婶子看向圆脸老伯揶揄地说:“咋了?年轻的时候追求杨慧文被打得不够啊?”
“害!都几十年了别提了。”
圆脸老伯老脸一红,感觉这种事情拿出来当着公众讲,太轻浮了。
“这杨建雯和杨慧文,明明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何必呢。”白发阿婆道。
而此时。
彭大建手里牵着牛,刚从李秀芬田里回到自己村口,只见杨婶子叉着腰,对着一干吃瓜群众嘴皮子飞舞。
“要我说呀,打得好!我之前给禾苗引水,水要经过她的田,她非得给我堵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二赖子媳妇感叹了一声。
杨婶子刚想继续话题,余光瞥见彭大建牵着牛过来了,赶紧小声招呼众人换个话题。
彭大建慢悠悠地走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日常闲聊。
他优哉游哉地牵着牛,手和缰绳放在后腰,语气轻松地说:“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此时已经是语气轻松地话家常,完全没有了刚才吃瓜的激情氛围。看到彭大建走近,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
“大建,不是我说你,你和惠芬都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几十离婚了也应该好聚好散,而不是放任老母欺负上门。”
刚才主动切换话题,现在又忍不住开口的杨婶子,言语里带了点愤愤不平。
“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彭大建感觉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黝黑的脸庞一脸地迷茫看向杨婶子。
杨婶子遂和一干吃瓜群众添油加醋地给他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当听到自家的老母亲去前妻家闹事,造谣又被三伯娘打时,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但是他老妈造谣在先,打人的又是三伯娘,他上哪找理去?
面对两位老人家的互殴,在彭大建的观念里,小辈没资格插手帮忙讨要道理,再说了也没这个理。
“要我说呀,就放过人家惠芬吧。欺负人家半辈子了!”二赖子媳妇附和道。
“我去问问。”
他脸色一沉,背对着众人离去,彭大建莫名觉得后背的目光如同麦芒一般地扎在他的身上。
*
乌云遮天,风渐渐大了。
“我就知道,浇水过后就爱下雨!”汪惠芬看着天色,拍大腿唏嘘。
彭莲看向自家母亲这一副暗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那没办法呀,如果我们不浇水,指不定就旱着,就不下雨。”
彭莲趁天还没下雨,赶紧去把晒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她摸了下衣服,发现还有点湿,只得挂到阁楼上。
“三奶奶这战斗力!”
彭家乐刚打扫完战场,他又是扫又是擦的,家具们真的很惨不忍睹,鸡粪到处都是。
“妈,下次咱别用这种生.化武器了吧?感觉损人不利己的。”彭家乐说道。
“好了,下次门都不给你奶奶进。”汪惠芬说。
汪惠芬属实也有点后悔了,桌子上的粥也不能吃了,只能便宜自家的鸡鸭了。她把粥和菜都倒进潲水桶里,餐具全部放进水盆,再加草木灰浸泡,实在是太隔应了。
彭莲晾完衣服,看着这天气,她突然想起自己有什么事没做好。
“糟了,之前割的草和柴火没装回来。”彭莲大惊失色。
她原想着,放在山脚下晒干得差不多了,再跟家人们挑回来。然而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没有一个人记得还有这回事。
前两天她想着,晒了那么久了,该挑回来了,结果又忘记了。
“下次吧,等会儿要下雨了。”汪惠芬道。
“又要等它晒干了。”彭莲感觉是自己的错,没忘的话早就收拾好了。
她愉快的心情又变得有点闷闷的,趁着还没下雨,赶紧把餐具端去小院子洗干净。
*
彭家猪圈,猪猪们正在躲避主人铲过来的铲子。有个别犟种不愿意让步,被主人一铲子拍到脑门上,吓得它嗷嗷叫。
“我妈就应该拿这个铲子才对味!”
彭大有指着彭兰手里的铲子兴致勃勃,本来他正在给彭大建的房子钉模板,听到前嫂子这边在吵架。
本来他也就是忙里偷闲吃个瓜,谁成想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他正在考虑要怎么回怼才能不尴尬,结果他妈就上去给了他婶婶几下。
老妈的彪悍不输当年,护犊子也不输当年,被谣言的中伤的他觉得心里松快不少。
“用这个会不会太狠了?”彭家安看过来:“当然不是说铲子狠,我是说,嗯,铲子上的那几坨猪粪。”
“大有叔你不用干活吗?”彭兰听着后面紧张的叮叮当当声音传来,而彭大有却很悠闲地在这里八卦。
“就歇一会。”彭大有心想,他不使绊子就不错了。
彭家安处理完了鸡粪,回家挑了一担水过来,重重地放在地放在地上。
“大有叔,让一让,我要洗猪窝了。”彭家安舀了一瓢水,提起作势要泼。
“哎哎哎,你别急啊,让我先走远一点。”彭大有脚一抬,赶紧闪到了一旁。